当我处理好外婆后事后，我一个人坐在她那间小房子的沙发上，木然地四处看着。
但是那个在沙发上戴老花镜看报纸的老人，或者会从厨房给我端一碗点心的老人，或者在房间里听收音机的老人，现在已经不在了。
沙发上没有，厨房里没有，房间里当然也没有。
她已经不在了。
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坐了很久，孤单到极致时下意识地想给秦煜打电话。
但下一秒就想起上一次打电话时他冷漠嫌弃的声音。
“算我求你了林听，我真的很忙，你不要拿那些事再来打扰我工作了行吗？
“你外婆病发你去找医生啊！找我有什么用呢？简直浪费时间我又不会看病！”
然后我在电话那头听到了一个年轻女声：“煜哥快来，要登机了。”
秦煜匆匆丢下一句“不说了”，就挂掉了电话。
之后外婆抢救的那几天我度日如年，最后一天外婆被推进了手术室。
而我给秦煜打了无数个电话，发了无数条消息，都联系不上他。
换号码打也一样，只得到了他关机的提示。
直到我为了转移自己注意力，有一搭没一搭地刷着手机时，我看到了方芸的朋友圈。
原来这几天，秦煜一直在国外陪着方芸，他们蹦极、滑雪、看星，九宫格每一张里都有他们贴在一起的身影。
在我还来不及思索我该有什么反应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熄灭了。
医生出来让我节哀。
那一天我流干了这辈子的眼泪。
思绪回笼，我看着手机，划开屏幕，找到方芸的朋友圈。
她仍然在更新她和秦煜的度假日常。
我平静地在最新一条下面评论：【打扰你们不好意思，但希望你通知他赶紧回来离个婚】
发完后，我躺在沙发上，任由自己被疲惫侵袭，很快睡去。
醒来后我发现手机收到几条陌生号码的信息。
【我回来了，你人呢？】
【我就说了两句实话你又闹什么脾气？】
【家里药箱在哪里？芸芸受伤了】
【药没了？你也不知道买！算了你赶紧回来，顺便带点止疼喷剂回来】
我漠然关掉屏幕，没有回复。
但我还是得回去，毕竟在那里住了那么多年，一大堆东西要收拾。
刚进门，就看到秦煜在沙发上给方芸轻轻地揉着脚。
“还疼吗？”
“疼……”
“那我再轻点。”
郎情妾意，谁看了不说是一对啊。
秦煜看到了我，手一顿：“药给我，还有你到哪里去了？”
我淡淡道：“没买。”
他皱眉：“我不是发消息给你了？你没看到？”
“看到了。”
他脸色难看起来：“你至于吗？我只是不放心芸芸一个人去旅游，去陪了她几天而已。这几天我很累，你还这么不体谅我？”
“你累是为了我？”
他一噎：“算了我不和你吵，我们还没吃饭，你去做几个菜，记得多放葱姜，芸芸喜欢。”
我直接去了卧室。
他声音大了起来：“你听到没有？！”
“没空，自己做或者叫外卖或者出去吃。”
这时候方芸小心翼翼地道：“算了煜哥，你这几天丢下听姐陪我，她生气是应该的。”
“我脚也差不多好了，我出去吃吧……呀！”
“小心！”
我转头一看，秦煜扶着——感觉基本可以说是抱着她了。
方芸看到我的视线，怯生生地道：“对不起听姐，我刚才没站好，你别误会煜哥。”
秦煜沉着脸：“和她解释什么，我带你出去吃饭！”
他干脆一把把方芸横抱起来。
方芸急道：“别这样煜哥，你先去安慰听姐……”
“别管她！”
秦煜抱着方芸出了门。
我看着方芸投过来的得意眼神，对她竖了个中指。
门关上之前，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秦煜你记得早点回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回应我的是一声巨大的关门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