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难时,我抱着小太子东躲西藏,以血代乳,护着小太子躲过了追杀。
熬到圣上杀敌归来,我昏迷过去,醒来后,所有人都说,国难救主的是我庶姐,我不过是仗嫡欺人。
庶姐母女被皇上封赏,王姨娘成了府里女主人;而我母亲被贬为仆妇,我从风光的谢府大小姐,被赶出府外,人人可欺。
世家拒我于门外,未婚夫改娶庶姐为妻,不屑与我为伍。
后来,小太子会说话了,抱着我澄清:「这个姐姐才是我的救命恩人!」
满城哗然,谢府上下风云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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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破时,满京权贵逃窜。皇宫率先被攻破。
我抱着小太子躲在御膳房的灶锅底下,手脚脚底全都是被烫破水泡。年幼的小太子方才周岁,咿咿呀呀只会吃奶。
穷山尽水之际,我不得已咬破手指,以血代乳。喂给小太子。
一连躲了十五日,直到王朝重新换了天日。
皇庭搜查了上百次,我从御膳房躲到太监屋,从冷宫躲到宫廷水流处。我身上全部的衣物都给了小太子。
太子是国之根基,叛军乱城,陛下亲征回来必会夺回江山。
我绝望的数着日夜,不知何时才能等到王军班师回朝。
终于熬到一日天亮,我渴晕饿昏之时,听见外面太监宫女欢呼雀跃的声音:「陛下回宫了!」「叛军被捉了!」
我高兴的爬了出去,举着小太子交给外面的宫人:「快,告诉陛下。小太子还活着。」
说完,我重重晕了过去。
我被宫人抬到一个房间,迷迷糊糊个感到有老者过来把脉。
「饿太久了,失水了。这副身体需要好好将养将养。」
医者惊呼一声,「这十指和胳膊,怎么如此多的咬伤、刀伤?她被谁折磨了,怎么在不停的放血。」
我迷迷糊糊地问:「小太子如何了?」
嘈杂的声音中,没有人回答我。这时候我才发现,我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微弱的气音只有我听的到。
我以为我在说话而已。
不知休养了多少日,再睁开眼时,母亲在照料我。
我哑声开口问娘,「小太子如何了?」
休养多日,这下的嗓子好多了。勉强能发出声音了。
母亲一愣,说:「小太子安然无恙,陛下感激谢家救驾有功。抬了王姨娘做正室夫人。至于救驾有功的谢嘉宁,如今已经是清嘉县主,谢家的嫡小姐了。」
谢嘉宁?
我庶姐?!
救了小太子的人,怎么会是我庶姐谢嘉宁?
自打宫变以来,小太子分明一直都在我怀里。谢嘉宁何时救的太子?
我抓着娘,着急争辩道:「娘!救驾的人明明是我。」
我拼命地说:「宫变的时候是我抱着小太子躲了起来。是我以血代乳,救了小太子。怎么会变成谢嘉宁!」
母亲一惊,捂住嘴说:「女儿,你说的话可当真?!」
官司打到了皇上那。
年幼的小太子又不会说话,一岁出头的孩子咿咿呀呀含糊的说不清。
庶姐谢嘉宁紧紧的把小太子搂在怀里,大哭道:「妹妹生来嫡出,欺人太甚惯了。如今当着皇家的面,却连救驾之功也敢抢。」
我举着满手的创伤说:「这些都是我血喂小太子的证据!」
谢嘉宁含血喷人道:「由得你一张嘴胡说!谁知道你的手指受了什么刑。你说你喂养太子就喂养太子了。」
皇上皇后对此事都很重视。
皇上少年领兵,是为征战皇帝,他极为重视真相。
皇后与皇上同枝连气,抱着小太子,放在两人中间道:「既然你们两都说,是你们救了小太子。如今小太子不会说话,孩子却是认人的。」
皇上许肯的看着皇后,说:「小太子与他的恩人朝夕相处了半个月。你们两从前都鲜少进宫,太子亲近谁,谁定是那个恩人。」
我满心期待的看着小太子。与庶姐一同张开双臂,却不知为何小太子直直朝谢嘉宁怀里跑去,连看都不曾看我一眼。
我满是心寒,叩在地上:「陛下,那日的宫人可以给我作证。是我亲手把小太子交到她手上。」
皇上凝视说:「可是谢氏,你所说的宫人,朕找遍皇宫也未曾寻到。」
我成了全京城的笑话,人人都说我仗嫡欺人。
平日里欺负惯了庶姐,如今看着谢嘉宁立下了不世之功,便眼红想夺。
因庶姐之功,王姨娘本就被抬成了平妻正室,和母亲平起平坐。又因是皇家御赐,王姨娘已经隐隐压娘一头。
这次,我因在皇宫里出了丑。母亲也遭我连累,被父亲休妻。
外祖家不肯接受娘归家。
母亲被赶出家门,和我无处可寻。
王姨娘同父亲说情说,我们母女可怜。到底父女一场,夫妻一场,就留母亲在府里做个仆妇好了。
至于我,自从当初风光无限的谢家嫡出大小姐,变成了人人嘲弄的笑柄。
大家都说我是偷鸡不着蚀把米,本想着抢功压庶姐母女一头。却没想到害的自己母亲变成了日日洗衣劳作的仆妇。
我被关在柴房反省。
未婚夫伴着谢嘉宁来看我,谢嘉宁边开门边说:「嫡妹闹出如此大的丑事,家里怕她又胡闹。这才拘谨在这里,实在不是怠慢您未婚妻。」
步青亮说:「大小姐说的什么话。您如今也是嫡,她才是庶女。更何况,我步家怎会娶一个笑话。我们谢步两家的姻缘,就算是要结,也应是才貌双全,品性善良之辈。」
谢嘉宁似是听不懂暗示,笑着进门。
我含恨从稻草里抬起头,看着谢嘉宁问:「旁人不清楚,你有没有救过小太子你最清楚。谢嘉宁,你不怕报应吗!」
「冒领天恩,其罪当诛!你当真不怕吗?」
谢嘉宁弯腰看我,「姐姐,欺君的明明是你啊。」
谢嘉宁抓紧在场的步青亮,哀声说:「事到如今,姐姐还在攀咬我!难道就因为我你生来是嫡女,我是庶女。合该我什么都让你吗?」
步青亮打了我一耳光,紧护着谢嘉宁说:“够了!”
步青亮对谢嘉宁说:「本就是你立的功,不应该让任何人所夺去!嘉宁,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我含恨盯着步青亮:「你会后悔的!」
步青亮一把把我的手打在地上,狠狠的踩中碾痛我,冷笑说:「步家即日便和你退婚!」
「大小姐,你当初夺功欺妹的时候,就该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母亲来看我时,已是晚上。柴房没有烛火,月光也不清亮。
母亲依稀摸到我手上的烂伤,用口水帮我疗愈,拆下自己最干净的肚兜为我包扎。秋天夜里冷的冻人,我和母亲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度过这个冬天。
我悄悄和母亲商量,「娘,我们跑吧。」
母亲含泪说:「我们能往哪里跑?你舅舅家不收留我们。你外祖只让我归家,不允许我带着你。可我怎么能抛下我的女儿!」
外祖嫌我丢人现眼,也怕邻居议论。
我搂着娘脖子说:「娘,那你就一个人回去吧。」
「在外祖家至少你不用做苦工。也能过的舒服些。」
「你留在这里,除了我们两个人都吃苦。一点用也没有。」
母亲不肯,坚决不肯。她哆哆嗦嗦摸着我,「你是我十月怀胎的骨肉。我绝不会把你留给别人!旁人会欺负你的。」
我软声说:「可是你回了外祖家,我讨饭都知道去哪讨......你肯定会给我一碗饭的。」
母亲终于同意了,噙着泪大哭:「娘一定给你吃饱!穿暖!」
劝母回家第三天,我逃了。
谢府上下张灯结彩,正在举办喜事。我被当作晦气的东西,一露面就关到了茅房。
关押我的嬷嬷说,「好生生的柴房不呆着,就同这些脏物一起吃住吧!」
我手脚皆被捆着,挣扎不得。我到底曾是天之骄子的大小姐,也怕腌脏地,我缩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悲切不已。
两个丫鬟挑着鲜红嫁衣烧成灰,看着烧干净了倒进茅坑。
打开门,冷不防见我躺在地上。
丫鬟大叫了一声:「大小姐?」
另一个丫鬟躲在她身后,这时看管的小厮上来踢了我一脚,端起滚热的衣灰倒在我身上,我痛的尖叫。
小厮嚣张地说:「巧了。谢小姐让我们把这件晦气的嫁衣处理了。刚烧干净就遇见您了不是。原原本本还给你,完璧归赵!」
我不顾热灰烫在脖子上,挺起来说:「谢嘉宁竟然这么嫌弃,就别占了我的功劳,又占了我的男人,事事都捡我的。如今到嫌弃起一件衣裳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