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按向心口:“他为了南珠公主,竟然会推无辜之人去挡刀,他已经背弃了他的佛,我救不了他。”
“所以我决定回到未来,去过我自己的生活。”
那刺客的剑淬了毒,此刻伤口里像有千万根银针在血肉里翻搅。
江芷莹是穿越者,有系统的保护不会死。
可她穿越而来为了改变玄靖早死结局的那颗心,现在彻底死了。
三年前,江芷莹是考古研究院最年轻的学者。
她在整理南朝古刹文献时,发现了玄靖的画像。
这位南朝最神秘的佛子,眉间朱砂如血,眸中慈悲似海。
却为了救一位公主,被烈火焚身,死于二十三岁。
她鬼使神差的碰了画像却触发了系统。
系统说:【你可以穿越改写他的结局。】
只是这一句话,江芷莹就跨越了千年来到了南朝古刹国。
渐渐地,她爱上了这个历史中的玄靖,不离不弃守护三年。
可经历过昨天,她终于明白,自己改变不了玄靖的结局。
她再次郑重强调:“我确定放弃。”
这时,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
玄靖端着一碗汤药立在月光里。
看到床上醒来的女孩,他的眼底掠过一层光,但很快掩藏起来。
男人将汤药放到江芷莹面前,淡淡道:“喝药吧。”
江芷莹想要接药,却见玄靖已经亲手舀了一勺药汁送到她嘴边:“你不方便,我喂你。”
女孩怔愣住:“玄靖,你……”
玄靖从没对自己这样温柔过。
一个月前那个雨夜,玄靖被人陷害下药,她将系统出品的解毒剂含在唇间渡给他。
虽然献身的是她,但清醒过后,玄靖看她的眼神冰冷:“你破了贫僧的禅心。”
江芷莹急急解释:“我那是为了救你。”
玄靖沉默很久,眼眸变换,最终轻叹:“女子清白天大,贫僧既碰了你,便会还俗娶你。”
可他虽然还俗,却再也不愿靠近江芷莹。
此刻,玄靖语气淡漠,看不出半分情绪:“贫僧既娶你为妻,自会担起责任。”
三年的陪伴,对于玄靖而言,只能换来一句责任。
江芷莹肩头纱布又渗出血,心上的伤口仿佛又被撕裂开:“责任?昨日你推我挡剑时,可想过我是你妻?”
玄靖手一顿,微微皱眉:“南珠公主是古刹国命脉,不可有失。”
药汁顺着下颌滑落,被他用帕子轻轻拭去:“但贫僧……我会补偿你。”
补偿?
江芷莹想起去年寒冬。
玄靖为给南珠采天山雪莲,在雪山崖边守了三天三夜,只待花开。
她偷偷将系统兑换的暖玉塞进他怀中,却被他转手系在南珠送的梅花枝上。
那夜她因失去暖玉高烧昏迷,恍惚间见他端坐床边喃喃:“贫僧会补偿施主。”
可最后,玄靖也不过是随手从宫内送来的贡品里挑了个玉镯给她。
突然,门外传来宫婢急唤。
“玄靖佛子!公主惊梦不止,请您去诵经安抚!”
玄靖霍然起身,衣袍带翻药碗。
刚还说要补偿的人,此刻却一点也没心思顾及她。
男人刚走,禅房外便传来窃窃私语。
“佛子当真是把公主的命看得比眼珠子还重……可怜新夫人大婚夜还受伤在床。”
“要我说她活该,若非这位她用腌臜手段强逼佛子,佛子怎会还俗?”
“对,就算还俗娶的也该是公主,三年前佛诞日,公主染了时疫,可是佛子冒死照顾。”
这边,江芷莹听着系统实时转播的闲言,突然笑出眼泪。
她伸手触碰虚空中只有自己能见的光幕:“系统,现在就走好不好?”
系统电子音冰冷响起。
【系统需要清除宿主在历史上留下的痕迹才能回到现实,为期七天!】
江芷莹虽然不会死,但胸口的那一剑到底是伤了身。
在床上躺了两天,她才能下床正常行走。
而在这之间,玄靖一次都没来。
唯一来探望的人只有南珠公主身边的女官。
她送来了无数补品珠宝安抚江芷莹,顺便“解释”玄靖的近况。
“公主受了惊吓,佛子就在宫里每日给公主祈福诵经,并不是故意不回来陪伴夫人。”
“昨日佛子陪着公主散心,去鸣沙泉小住一晚,想必夫人也能理解。”
“佛子除了公主心无旁骛,但公主心善,知道夫人无贴心的人照顾,特意遣我来陪伴。”
到第三日,江芷莹又看到女官领着队伍浩浩荡荡来时。
直接推诿道:“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麻烦大人转告公主,无需再挂念我。”
她不想再知道那两人的消息,只想安安静静离开。
女官上下打量她一眼,笑道:“公主吩咐,将夫人接入宫中照料,以免怠慢。”
江芷莹跟着女官穿过重重宫墙时,隐约听见清泠琴音越来越近。
直到踏入最后一道宫门,正巧看见玄靖端坐在上抚琴。
而南珠公主正倚在一旁的贵妃榻上小憩。
江芷莹看见这幕,脚步一顿,忽然想起两年前。
当时她听说玄靖精通音律,可最爱的古琴却被公主不小心弄坏。
于是她悄悄找到那个古琴,又花费了半月修补好,满心欢喜捧着去找玄靖。
“玄靖,你的琴修好了,能为我弹奏一曲吗?”
玄靖蹙眉抚过琴弦,声音清冷:“贫僧不是歌伎伶人,施主若想取乐自去梨园。”
那时的江芷莹觉得自己冒犯到他,惶然无比,连连道歉。
后来在他面前更是连琴都不敢提。
此刻,她望着那道身影,嘴角却浮现自嘲笑意。
原来只要是真爱,佛子也能下凡尘。
下一瞬,玄靖无意中抬眸看过来。
四目相对,琴音也在那一刻戛然而止。
玄靖皱起眉头:“谁让你来的?”
“赶紧离去,要寻我便递帖子,以免扰了公主清静。”
江芷莹心口尚未愈合的伤又在疼。
玄靖只注意到她此刻入宫,却半分没有惦念她的身体。
她强压下痛意,淡声道:“我不是来找你的。”
铃环轻响,南珠公主睁开眼眸。
“是我让江姑娘来的。”她打了个哈欠,“好久未曾睡得这样好了。”
她说着起身解释:“玄靖哥哥日夜陪我诵经,江姑娘独守空房到底可怜,我就把她接进宫里照料。”
玄靖无奈摇头:“你自己身体都还没好,却总是这样心善惦记着旁人。”
江芷莹攥紧手,她倒不知在自己病重时,将自己夫君强扣在宫的人心善在哪里?
她别开眼眸,不愿去细究男人眼中的情意。
忽然,一声细弱猫叫打破死寂,雪团似的小猫从角落跃出。
江芷莹愣住:“小白?”
这是去年天灯节,她与玄靖在破庙捡到的受伤野猫。
她下意识蹲下身:“小白……你怎么在这?”
指尖还未触及猫耳,南珠已笑着挽住玄靖:“多亏玄靖哥哥送这小家伙陪我,宫里才不那么闷。”
江芷莹猛地抬头直直看向玄靖。
她细心养了小白半年,可数月前,小白伤好后却突然失踪。
她焦急的四处寻找,玄靖看见后冷淡道:“它本就出生于自由山野,你又何必禁锢它。”
所以,这就是他口中所谓的自由?
江芷莹有些窒息,忍不住质问:“玄靖,你还记得当初与我说过些什么吗?”
玄靖沉默一瞬。
南珠疑惑地看了两人一眼,随即笑着向小白招了招手:“江姑娘认识小白……”
可下一刻,小白不知怎么突然发了狂,猛然扑向南珠脖颈。
南珠吓得尖叫起来。
玄靖眼疾手快护住南珠,小白的爪子在他手上留下血痕。
下一瞬,南珠身边的女官狠狠抬脚踢出。
“野性难驯的东西,竟敢惊扰公主。”
江芷莹还来不及反应,就看见雪白身影重重撞上一旁的柱子,瞬间迸出刺目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