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悯安车祸死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是新婚丈夫沈佑庭说的——
“老婆,等我。”
为这一句,傅悯安拒绝喝孟婆汤去投胎,成了地府有名的钉子户。
后来,沈佑庭真的殉情来找她了。
可两人刚许下永远在一起的誓言,下一秒,沈佑庭便遇见他死了十年的白月光。
这次,傅悯安笑了笑,毫不犹豫进入了投胎门。
……
“孟婆,我考虑好了,我决定去投胎。”
奈何桥的酒馆前,傅悯安对身着旗袍,叼着细支香艳的美艳女人说道。
孟婆挑了下眉,吐出口中的烟:“你终于想明白,不要那个男人了?”
傅悯安声音低哑而苦涩:“想明白了。”
孟婆点着手中IPAD一样的透明屏幕:“投胎是一次比一次更差的。”
“这三年,你放弃了成为富豪千金的机会,放弃了书香门第之女的机会,放弃了小康之家独生女的机会,现在再投胎,只能投生到普通家庭了。”
傅悯安点头:“可以。”
只要能离开沈佑庭,什么都可以。
孟婆又点了点:“看在和你祖宗有交情的份上,我给你插个队,七天后吧!”
傅悯安拿着自己的投胎号码牌回去时,她和沈佑庭在地府的住所里空空荡荡。
沈佑庭又去找他的白月光了。
傅悯安蜷缩在沙发上,眼前又浮现出生前的点滴。
她和沈佑庭是九年前认识的。
沈佑庭一见到她就对她展开了猛烈的追求,在那样毫不遮掩的爱意下,她同意了。
交往多年,沈佑庭对她无微不至,好得人尽皆知。
所以三年前,她嫁给了沈佑庭,可新婚没多久她就不幸死在了蜜月的车祸爆炸中。
那时,沈佑庭想走进烈火殉情,被路人拦下了。
而傅悯安弥留时听见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沈佑庭说:“老婆等我,我一定会来找你。”
她等了。
可等到的却是沈佑庭,与十年前死后因为阴债未消,一直没投胎的白月光重续旧缘。
也是见到那个长相与自己极度相似的女人,傅悯安才知道,原来这么多年,她一直是别人的替身……
一阵冷风袭来,吹散傅悯安思绪。
是沈佑庭回来了。
沈佑庭一把抱住傅悯安:“老婆,我打算申请成为地府的阴差,要是我成功了,我们就能换个更大的房子。”
“就算是死了,我也不想委屈你。”
他们现在住的房子是地府统一分配的,十分逼仄。
阴间除了没有白昼,其实很多生活方式都与人间一样与时俱进。
人间有的,这里都有,甚至更先进。
毕竟这里的灵魂也都是人变成的。
听见这话,傅悯安勾唇,笑意却不达眼底。
她开口:“我听说沈家祖先在地府有人脉,曾经给后辈留下过一栋别墅。”
沈佑庭背脊一僵,闷声道:“都是乱传的,而且,我想靠自己。”
傅悯安的手不自觉攥紧。
她知道不是谣传,只是沈佑庭将那个大房子给了他的白月光。
半晌,她低声说:“嗯,去休息吧,明天我还要去给孟婆帮忙。”
沈佑庭将手机放在茶几上,摸了摸她的头:“这三年你一个人在这里辛苦了,以后有我。”
他说完,起身进了洗手间。
傅悯安看了他放在桌上的手机一眼,刚要回房间,手机响了。
她终究还是没忍住,拿过手机划开。
地府专用的聊天软件上,置顶的一条是一个叫巧艺的名字。
傅悯安点进去,看见了两人的聊天记录。
巧艺说:【佑庭,你已经结婚了,没必要再为我做这么多,这么大的房子我住着也不习惯,要不你还是带着你老婆搬过来吧。】
沈佑庭回复:【我和她的夫妻关系只是在人间,现在已经我们已经死了,人死债消,以后的日子,我只想尽力补偿你。】
【我问了判官,只要我成为阴差为地府工作,就能消去你前世的阴债,到时候你就不用再困在酆都,想去哪里都行。】
傅悯安心尖一刺,面无表情放下手机。
她无声呢喃:“沈佑庭,你就自己留在阴间为你的白月光消债吧!”
她要去她的人间开始新生活了!
第二天,傅悯安醒来时沈佑庭已经不见。
而她也看了一眼自己的投胎电子号码牌,上面的倒计时已经变成了6。
“还有六天。”她轻声呢喃。
门口突然传来声音:“什么六天?”
傅悯安吓了一天,抬头看去,是沈佑庭。
她压下心跳,若无其事道:“没事,六天后要去帮孟婆办件事。”
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她转移话题:“你今天怎么没出去?”
自从在地府里遇见白月光后,沈佑庭几乎是一醒来就要去找人嘘寒问暖。
沈佑庭凑过来:“自从我下来后都没好好陪过你,今天我们一起出去逛一逛好吗?你也可以给我介绍一下地府的景色。”
他眼睛亮亮的,还拉着傅悯安的手腕不停在内关穴上轻轻按压着。
因为以前傅悯安时常心悸失眠,去看过中医后,医生说按压这个穴位能缓解,沈佑庭便养成了这个习惯。
傅悯安看着他无意识的小动作,心脏又开始阵阵发酸。
还有最后几天就要离开,以后也永远不会再见面了。
想到这里,傅悯安抿了下唇:“好,我先去孟婆那里打个招呼。”
这三年里,她一直在孟婆的酒馆帮忙。
孟婆酒馆里。
风情万种的孟婆懒洋洋看向傅悯安:“请假跟那个男人出去?我索性一杯忘忧酒给你灌成个傻子算了,省得看着恋爱脑心烦。”
傅悯安听出她话里的关切,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放弃投胎的,我只是想好好道个别。”
孟婆嗤笑道:“我见多了你们这些被男人几句花言巧语就哄回去的蠢东西。”
她说完一摆手:“我只提醒一句,你祖宗的人情在我这里可只够用一次。”
“要是放弃这次,你下次再想投胎不知道等到何年何月,而且只能投胎到最糟糕的那种人家,出生就叫招娣那种……”
傅悯安心内一暖,耐心回:“我知道的。”
等她走出酒馆时,沈佑庭正在外面等她。
“悯安。”他含笑迎上来,递出一块玉牌,“这是我一个朋友给的,说是可以温养魂魄,送给你。”
傅悯安顺口问:“什么朋友?”
沈佑庭说得含糊:“多年前早逝的一个妹妹。”
傅悯安眼眸一闪,继续追问:“叫什么名字?怎么不带我见见?”
男人一顿,干巴巴解释:“她叫孟巧艺,性格腼腆不爱见陌生人,等以后有机会吧。”
傅悯安看着那块玉牌,眸子深处溢出讥讽。
一个破玉牌换一栋大别墅。
这买卖倒是做得划算。
不过傅悯安也没揭穿,本想拒绝,不过沈佑庭却坚持要她收下。
傅悯安懒得拉扯,直接将玉牌放进了口袋里。
地府很大,也像人间一样有很多城市。
他们所在的是酆都区域,所有的建筑都是新中式风格。
但不管再怎么变,黄泉路,奈何桥,望乡台这些从古至今传下来的标志性建筑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允许变动的。
一路上,沈佑庭兴致勃勃:“悯安,我真怀念这种跟你在一起的感觉。”
“悯安,这个桥好像当时我们去乌镇的那个桥。”
“悯安,彼岸花可以摘吗?阴间什么都好,就是除了彼岸花寸草不生,以前我在阳间每个纪念日都要送你花的……”
傅悯安听着,眼底有一瞬恍惚。
他们相处6年,沈佑庭是否有哪一个瞬间,曾动过真心?
“悯安,这便是那条能洗清满身罪孽的冥河,让人干干净净去投胎吗?”沈佑庭突然问。
傅悯安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随口应了一声:“嗯,不过只对罪大恶极的人有效……”
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狠狠推了下去。
她在水中挣扎时,看到了沈佑庭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
她满是诧异,不明白沈佑庭为什么要这么做时。
突然口袋中玉牌一烫,随即扒骨抽髓一般的痛意侵袭她的全身,像是无数因果缠绕而上。
傅悯安猛地一震,那不是普通的玉牌,那是换命牌!
沈佑庭将孟巧艺的因果阴债换到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