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小区静得像睡着了,只有楼下老槐树的叶子被风吹得沙沙响,阳光从窗帘缝里漏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道细长的光斑。
我站在客厅中央,手里攥着杯凉水,水面晃荡,像我此刻的心跳,乱得停不下来。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像在催什么,我盯着那扇白色的门,喉咙干得像吞了把沙子。
“咚咚咚!”敲门声炸响,像有人拿拳头砸在门板上。
我手一抖,水洒了几滴在地板上,溅出一片湿痕。
我猛地抬头,心跳蹿得更快,像是擂鼓砸在胸口。
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嗓音,带着笑意:“小陈,开门呗!我李艳啊,社区搞了个贫困儿童认捐活动,找你帮个忙!”
李艳。我攥紧杯子,手指关节发白,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
这个名字像把刀,狠狠扎进我脑子里,疼得我眼角直抽。
我没动,死死盯着门板,那上面有几道搬家时留下的划痕,此刻像一道墙,把我和门外那个女人隔开。
“小陈?在家不?”
李艳又喊了一声,语气里多了点试探。她敲得更用力了,砰砰砰,像要把门砸穿。我咬紧牙,脑子里炸开了锅——她来了,和我想的一样,又来了。
“谁啊?”
林月从卧室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本杂志,穿着件宽松的灰T恤,头发随意扎了个马尾。
她皱着眉,朝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转头看我,“咋不说话?李艳姐找你干啥?”
我放下杯子,转身,低声说:“别开门。”
嗓子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尽量压住声音,不让它抖。
林月愣了愣,把杂志往沙发上一扔,走过来:“啥?不开门干啥?她不常来串门吗?”
“别管她,假装不在。”我盯着门,声音低得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林月皱眉,抱着胳膊看我:“陈知,你今天咋回事?李艳姐人挺好的,不就敲个门,你至于吗?”
“至于。”
我猛地转头,瞪着她,眼里像烧着火。
林月被我眼神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嘀咕道:“你这啥毛病啊?”
门外,李艳的声音还在继续,这次带上了几分甜腻:“小陈,我知道你在家,车还停楼下呢!社区帮贫困儿童上学,就捐一千,签个字就行,孩子没书读怪可怜的,你说是不是?”
她的语气像在撒娇,可我听着却像毒蛇吐信,冷得我骨头缝里都冒寒气。
一千块。认捐书。我闭上眼,脑子里闪过一片血红。
上辈子,就是这张纸,这句话,把我推进了地狱。
那天也是午后,李艳敲开了我家的门,手里拿着一张认捐书,笑得一脸和气:“小陈,捐一千吧,社区贫困儿童等着呢!”
我没多想,签了字,给了她一千块。
她拍着胸脯说钱会送到孩子手里,可没过一个月,银行打来电话,说我欠了五十万的贷款,要起诉我。
我懵了,去查才发现,李艳拿我的签名伪造了贷款合同,说我借钱投资“慈善项目”。
银行追债,我卖了房子还钱,林月嫌我没用跑了,我被逼得走投无路,从十六楼跳下去,摔得血肉模糊。
死后我才知道,她用那五十万买了车,过得风生水起,而我成了“欠债不还”的罪人。
“陈知?你咋了?”林月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她伸手碰了碰我的胳膊。
我猛地睁眼,手一抖,杯子摔在地上,碎成了几块。水溅了一地,像血一样刺眼。
“没事。”我蹲下捡碎片,手指抖得像筛子。
林月也蹲下来,皱眉看我:“你脸色咋这么差?李艳姐不就找你捐点钱吗,你吓成这样?”
“吓?”我冷笑一声,捡起一块碎片攥在手里,尖锐的边缘硌得我手心发疼,“我不是吓,是恶心。”
“恶心啥?”林月瞪大眼,满脸不解,“她又没惹你。”
我没回答,把碎片扔进垃圾桶,站起来走到门边。
门外,李艳还在喊:“小陈,开门呗!我这认捐书都带来了,你签个字就行,好人好事啊!”她的声音甜得发腻,可我听着却像刀子刮在骨头上。
“好人好事?”
我低声嘀咕,嘴角扯出一个冷笑,“我拿命换的好事,够她埋了。”
我深吸一口气,拉开门,动作快得林月都没反应过来。
李艳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张白纸,上面印着“社区贫困儿童认捐书”几个大字。
她穿着一件花衬衫,头发烫得卷卷的,脸上堆着笑,看见我开门,眼里闪过一抹得意:“哎哟,小陈,可算开门了!我还以为你不在呢!”
我盯着她手里的纸,心跳得像擂鼓。
那张纸,和上辈子一模一样,连边角的折痕都像刻在我脑子里。
我的目光移到她脸上,她笑得一脸无害,可我却看见她眼底藏着的那抹算计。
“啥事儿?”我冷冷开口,语气硬得像块石头。
李艳愣了愣,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堆起来:“没啥大事儿,社区搞慈善,帮贫困儿童上学。你看,就捐一千,签个字就行,孩子没书读怪可怜的,你说是不是?”
“可怜?”我嗤笑一声,斜眼看她,“孩子在哪?我看看。”
李艳一愣,眼珠子转了转,干笑两声:“在乡下呢,山里孩子,远着呢!你咋看啊?”
“乡下?”我勾了勾唇,笑得有点冷,“那你咋不带张照片来?空口白牙让我捐?”
李艳的笑僵住了,手里的纸晃了晃,语气有点急:“小陈,你这话啥意思?不信我?”
“信。”我盯着她,慢悠悠地说,“我信你能拿这张纸害人。”
“你!”
李艳脸一红,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瞪了我一眼。
林月赶紧走过来,拉住我胳膊,低声说:“陈知,你干啥呢?不就一千块吗,签了吧,好歹积点德。”
“积点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