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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被虐三百日,侯门祠堂烧红天》全本小说_余笙笙苏知意全本阅读(完结)

书法 2025-04-07 10:43:54

一座无窗、十二时辰都全黑不见五指的暗房内。

余笙笙衣衫褴褛,缩在一角。

这个角落,能听到的各种恐怖声音比其它的位置要小一点点——这是她经过近三百个日夜摸索比较出来的。

“吱呀”一声,一线日光如刀光劈入黑暗。

她下意识想抬起手臂遮挡,抬到一半又赶紧放下。

在角落转缩为跪,脊背笔直,双手交叠,额头抵在手背上。

如刀的日光里,华丽大宫女裙摆轻扫,脚步都透着桀骜。

声音清冷带着轻蔑,似刀背被弹响。

“抬起头来。”

余笙笙抬头,苍白的脸色如玉无暇,丝毫不掩惊艳。

宫女眼中闪过厌恶,手指掐住她的下巴:“余笙笙,你虽为将军府之女,但自幼长在乡野,贱骨已成,皇后娘娘肯花费心血教导你,是你的福气。”

“今日出别苑回将军府之后,记住,要遵守规矩,别让人说,这一年的规矩白学了,你丢脸不要紧,皇后娘娘的名声容不得半个污点。”

“懂吗?”

余笙笙苍白嘴唇轻启:“懂。”

宫女手上力道收紧:“重说。”

“回宋女官,奴懂了。”

宫女嗤笑一声,手指一甩:“来人,拖出去,刷洗干净!”

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闯进来,把余笙笙拖出暗房。

半个时辰后,余笙笙被几个宫女嬷嬷送出别苑门外,阳光刺得眼睛生疼。

她把泪意忍下去,看向迎着她走来的苏夫人。

她的生母。

她在乡下像野草一样活着,父母动辄打骂凌虐,挣扎着活到十三岁,却在三年前被将军府告知,她本是将军府的小姐,当年将军夫人身边的婆子,因受罚心生嫉恨,用外面随便买来的女婴把她换走,扔到乡下老家虐养。

而与她交换了人生的,原来将军府小姐苏知意,被如珠如宝地骄宠着养大,还随她的生父苏大将军出战,勇为先锋,被皇帝称赞将门虎女,已获封荣阳郡主。

皇帝亲下的旨意,皇后亲自主持的封礼,已无可能更改。

所以,余笙笙这个真正的将军府嫡小姐,只能对外宣称是苏夫人的外甥女,成为将军府的表小姐。

即便如此,余笙笙心里也是欢喜的,她有了亲生父母,还有两个哥哥,这是她十三年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血亲。

她极尽可能地乖巧,懂事,归家两年来,她拿出浑身本事想融入这个家,弥补以前的缺失。

娘亲、两位兄长,甚至连荣阳郡主,除了没能给她真正的名分,对她都是不错的,让她以为,她已经彻底成为家中的一员。

可,一年前的春猎,一支流箭惊了苏知意的马,以致她跌下马,摔伤腿,昏迷之际,苏知意身边的女侍卫不容分说从余笙笙的箭篓里抢过去一支箭,声称就是她那支箭伤人不成才惊了马。

于是,哪怕她还没有来得及射出一箭,哪怕她求助解释,苏家人都一言未发,根本无需什么证据,她当场被认定为害苏知意的凶手,大哥亲自打断她能拉弓,会治伤病的右手,让她也“感同身受”;

二哥亲自对她实施鞭刑,鞭鞭见血,让她牢牢记住这次错误;

娘亲......娘亲在皇后提出要亲自替她教女儿规矩的时候,行大礼道谢。

那日她带着一身伤,连苏府都没有来得及回,直接从围场被带走,关到皇后城外别苑,整整一年。

整整一年,她的断骨错位、长好,背上鞭刑血肉模糊、结痂、留疤......都不曾有一个苏家人,她的血亲,来看过她。

三百多个“学规矩”的日日夜夜,早就让她明白,她还是没有父母,没有哥哥的余笙笙。

“笙笙!”苏夫人含泪上前,拉住她的手,“娘亲来接你回家,快随我上车吧!”

余笙笙受伤的手臂被用力抓住,酸痛难当,忍不住拧眉,抽回手无力垂下。

手疼,也不及拧起来的心疼。

怎么会不疼呢?这毕竟是她盼了十三年的娘亲,用真心用热情爱过的娘亲啊!

只是,她没力气再爱了,就像这只手,想抱,也抬不起来。

她清冷的眸子也垂下,鸦青长睫遮住眼底凉意,后退两步恭敬行礼。

“不敢劳烦姨母费心,我走回去即可。”

苏夫人一怔——当初为了两全其美,对外说余笙笙是表亲,有外人当面时让她称呼为“姨母”。

可眼下,没有外人啊。

苏夫人眼泪涌得更凶:“笙笙,你......是不是还在怪娘亲?”

扶着苏夫人的嬷嬷低声道:“小姐莫使小性怪夫人,夫人天不亮就起来,让婢女排队买了您爱吃的果子,就在车上,夫人哭了一路,眼睛实在吹不得风了。”

苏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笙笙,你抬头看娘亲一眼......”

余笙笙抬不了头,她被关在黑暗不见一丝光的暗室,出来乍见阳光,双目刺痛难忍。

而她,也不想在苏家人面前落泪,无论因为什么。

站在一片光芒里,她的心却像一处黑洞,破烂不堪,那些归家时的热切,两年对亲人的掏心掏肺,现在都穿洞而过,无光透风。

“我步行即可,”余笙笙低声重复,转身兀自向前走。

“笙笙......”苏夫人颤声呼唤,却无法叫住她。

余笙笙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痛得裙下的腿都在忍不住颤抖。

她脚上的鞋子乃是蜀锦做的鞋面,镶嵌东珠,厚底镂空,精巧绝伦。

只有她自己知道,鞋中放了几枚细针,锋利的针尖朝上,每走一步都扎进她的肉里。

让她步步受尽痛楚,却又不至于流太多的血。

临出宫前,宋女官声音带笑地告诉她:“一年前你是被拖来的,这回就走着回去,好好数数一共多少步,回头也好禀报娘娘一声。”

所以,她必须走回去。

她在前面走,苏夫人被婆子扶上马车,在后面慢慢跟着,又哭了一路。

余笙笙步步艰难,她一身锦衣华服,任谁路过都要看几眼,很快,就有人认出,这就是当年在围场射杀荣阳郡主不成,害得荣阳郡主落马受伤的恶毒表小姐。

路人指指点点,惊扰了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马车。

马车用寸木寸金的乌木制成,铜色圆钉铆实,黑色车帘,沉稳神秘。

唯车帘掀起一角,流泄出一片锦绣红衣袖。

“发生何事?”声音低冽清冷。

“回指挥使,”车窗外的黑衣男子垂首,“是大将军府的表小姐回府。”

“哦,”声音微长透着戏谑与冷漠,“是围场上那只替罪羊啊。”

傅青隐狭长的眸子往余笙笙的方向一扫,一触即收。

“本使出京查南顺王,京城必有异动,有消息随时传书。”

“是,属下遵命。”

傅青隐深受皇帝器重,二十多岁已是殿前指挥使,满朝文武唯一可以佩剑上朝之人,红衣墨剑,立于龙椅皇阶之下,面对群臣。

他本身也是一把好剑,专属于皇帝的剑,不受制于其它任何人,文武百官,皆在他调查之下。

提到傅青隐,全京城无人不闻名胆寒,纵使他俊逸出尘,凛丽无双,也没有一个贵家小姐敢肖想。

“让你找的人,可有眉目了?”

“回指挥使,还......没有,不过,属下一定会全力以赴,一有消息会立即禀报。”

“当初本使虎落平阳,被那小女子所救,本使向来不欠别人的人情,”傅青隐剑眸更冷,“找到她,答应她三件事,人情还过,互不相欠。”

“是。”

傅青隐放下车帘,手下退开,车子缓缓离去。

余笙笙等走到将军府门前时,大哥苏定秦已经沉着脸在府门前等她。

“人还没到,消息倒是满天飞了,苏笙笙,你这一年的规矩,都学到哪去了!”

苏定秦也是武将,自幼随父征战,身姿挺拔如松,腰侧佩一把短剑。

他剑眉虎目,肖像苏大将军,少年将军不知是京中多少闺中女子的梦中情郎。

余笙笙初回将军府,最爱粘着大哥,大哥会刀剑,也会弓箭,比她在山野用自制的弓箭捕小猎物的本事强多了。

她还记得,大哥手把手教她怎么射得更准,那日春猎,她原本是想着多猎些猎物,让大哥开心的。

可就在那个围猎场,大哥不听她任何一字解释,亲手折断送她的弓,打断她拉弓的手。

看着她的目光似猛兽吞人:“我教你弓箭,是让你对准阿意的?”

而此时,苏定秦注视她,目光和一年前如出一辙,字字都浸过火气:“苏笙笙,母亲亲自去接你,你不上车非要走回来,是想让所有人知道你的委屈吗?”

“当年阿意惊马受伤,腿伤至今未愈,甚至有可能永远不能行走!而你,”苏定秦上前一步逼视,“不过就是在皇后别苑学学规矩,一年不能归家而已。”

他上下打量,眉眼染上讥讽:“看你这气色,这一身锦绣华裳,我都不知道,你是去受罚,还是去受赏。”

余笙笙任由他说,垂着眸,腔子里的那颗心早就被碾碎了。

在那间暗室的日夜,耳边是无尽鬼哭狼嚎,野兽咆哮,身上是新伤叠旧伤,身体和精神,饱受折磨。

她从来不知道,宫里折磨人的方式,竟然如此花样繁多。

她曾无数次期盼,苏家人能救她回去,苏家父子战功在身,次子又是太子伴读,只要他们开口,皇后也不会不答应。

但,没有。

从失望到绝望,从伤口溃烂到结疤。

“我在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拉着一张臭脸给谁看?”苏定秦笑意消退,怒色涌上眼底。

当初刚归家的那个小姑娘,虽然土气了些,但也是真瘦弱,像只小猫崽,让一家人都忍不住想疼。

她也像小猫一样可怜可爱,行着不标准的礼,叫她一声“大哥”,黑亮又透着点小倔强的眼神,让他心都要化了。

他怎么早没看出来,这小野猫崽子根本就养不熟,她心里其实一直恨着!

余笙笙闻言,后退一步,对他行个大礼,姿势标准无一丝错处。

“少将军恕罪,奴姓余,不姓苏,不敢摆脸色,实在出身下贱,不敢脏了将军府的马车。”

苏定秦听她一口一个少将军,一个奴,还说什么下贱,还不姓苏,火气再也按捺不住。

抬腿一脚把余笙笙踢下台阶,余笙笙没有防备——有防备也抵挡不住。

她本就浑身疼痛,脚上更痛,能站稳全凭一口气撑着,这一踢一摔,眼前阵阵发黑,脚趾在鞋子里缩起。

苏定秦见她如此,也愣了一下,心头骤然一紧,往前紧迈一步台阶,看到自己的靴尖。

这双靴子还是阿意新送给他的,熬了好几个晚上才赶制出来,就为他今天穿着接余笙笙。

想到疼爱的妹妹,苏定秦刚刚泛起的一丝心疼又消散。

他稳步到余笙笙面前,居高临下,靴尖踩上她的右手腕。

“苏笙笙,就算你心中有恨,恨阿意顶替了你的身份,恨我们没能及早接回你,可你现在好好的,阿意的腿却不能再走了!”

“一双腿,换你一个身份,吃亏的是她!”

余笙笙手臂痛得她额头冒出冷汗,骨头都像要被碾碎,一年前的断骨之痛再次袭来,让她几欲昏迷。

“住手,快住手!”苏夫人被婆子扶着下车,跌跌撞撞走过来,“定秦,你在干什么?笙笙是你的亲妹妹!”

苏夫人泪珠涟涟,倒靠在婆子肩膀上,泣不成声。

苏定秦脚下又用了几分力,这才抬起。

“苏笙笙,你记住,苏家从来不欠你的,要说作孽,是你那个已死的养母!”

余笙笙短促笑一声,手臂痛得发抖,声音都在颤:“她不是我的养母,她是毁我人生的凶手之一。”

“我也不姓苏,我从未入苏家族谱,也没有开祠堂敬告祖宗,我只是,前来投奔的表亲,苏夫人的外甥女。”

“你!”

苏定秦反手给她一个耳光:“你想气死母亲,恨透了我们,是不是?”

他抬脚还想再踹一脚,余笙笙从地上爬起,迅速转为跪的姿势,叩首。

她动作干脆利索,熟练至极。

“奴不敢恨任何人,请少将军息怒!”

苏定秦的脚还未抬起又定住,四周都一静。

苏夫人无声涌泪,苏定秦眼中喷火。

她在恶心谁?当街叩拜,一口一个奴。

苏定秦双手紧握,这个疼了两年的妹妹,终究是白疼了!

半路带回来的,就是不行,心早就被那个贱婢养歪了!

此时一阵马蹄声响,一人策马而来,他穿白色锦袍,水墨纱外袍,文雅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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