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从外面回来时，我正坐在沙发上，手机上显示的正是那张从她师哥朋友圈截图的验孕单。
她挺着六个月的孕肚，脚步有些沉重，脸上却带着愉悦的笑意。
像往常一样，她习惯性地看向鞋柜，似乎在等我摆好拖鞋，递上温水。但这一次，我没有动。
她愣了一下，弯下腰想要自己换鞋，可孕肚让她动作变得笨拙。
她的手指勉强够到鞋带，却怎么也解不开。
看着她，我心里一阵酸楚。
曾经，我会毫不犹豫地蹲下来，帮她脱鞋，倒好洗脚水，甚至为她按摩浮肿的双脚。
可今天，我的手和脚像被无形的锁链捆住，动弹不得。
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和委屈。
“老公，你今天怎么了？”
以往她每每露出这样的神情时，我都会宠溺的为她做好一切。
迟疑几息，我还是走了过去，蹲下来给她换上拖鞋。
也许是习惯使然，也许还是因为爱。
我的沉默终于让她察觉出异常。
“老公，你怎么了？”
“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我没有回答，只是把手机递了过去，屏幕上正是那张验孕单和师哥的配文。
她的目光落在屏幕上，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哑然和无措。
随后好像是想好了托词，她斟酌之后开口。
“温景师哥一直想有自己的孩子。”
“你也知道苏雪菲离世之前也没能给师哥留下一儿半女。”
“他说这辈子都不想再结婚了，随便找个人生还是犯法的。”
“我毕竟是他的师妹，这么多年也知根知底。”
“况且这些年老师对我多有提携，不求回报。”
“唯一开口向我提了此事，我不好拒绝。”
“只是试管婴儿而已。”
“生下来之后就抱给师哥自己抚养。”
我心底凄然，突然想起刚得知她怀孕的那几天，兴奋的整宿都没睡着觉。
高兴之余我又担心她会责备我擅自在避孕套上扎眼的行为，不肯要这两个孩子。
后来我见她也是高兴的，以为她终于想通了，也想要孩子了。
没想到，这真的是一个糟糕透顶的误会。
我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的时候，她是不是也舒了一口气。
自嘲的笑笑，感觉自己就是个大傻子。
“所以你就选择了隐瞒？”
“你让我像个傻子一样，每天为你忙前忙后，甚至以为这是我们的孩子！”
“你知道我有多期待吗？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
“可现在…现在我才知道，我活成了一个笑话！”
她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双手捂住脸，肩膀微微颤抖。
我心里既痛又恨。
曾经，她是我的全部，是我追了五年才得到的幸福。
可现在，这一切都像一场梦，破碎得如此彻底。
她抽泣着，面上都是柔弱凄楚。
“老公，你不要生气，真是只是为了偿还恩师的情谊。”
“等我生完这一胎，你想要几个孩子，我都满足你的愿望好不好？”
我想说不好，我想推门就走，我想撇开眼前的一切。
可是最终无数的想法都化为心底的一声叹息。
我屈从了现实，屈从了我对她的爱意和不舍。
那天，她的肚子突然痉挛，脸色苍白。
我慌了神，立刻将她抱上车，一路疾驰赶往医院。
她的手紧紧抓着座椅，嘴唇咬得发白。
“通知温景…快，通知他…”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但还是掏出手机，拨通了温景的电话。
到了医院，医生将她推进检查室。
没过多久，温景匆匆赶来，满脸焦急。
他看都没看我一眼，直接冲进了检查室。
我站在门外，透过半开的门缝，看到了让我心如刀割的一幕。
舒雅躺在床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看到温景的那一刻，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柔软而依赖。
她紧紧抓住温景的手，声音带着哭腔。
“师哥，我好害怕…孩子会不会有事？”
温景弯下腰，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温柔得像是能融化一切。
“别怕，有我在，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我保证。”
我像是一个局外人，看着他们温情的画面，心里最后一丝幻想也被彻底击碎。
原来，她对他还有我不知道的依赖和温柔，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碾过。
手里还拿着她的病历和检查报告，却发现自己完全插不上手。
我刚迈出一步，温景就侧过身，挡在了我和舒雅之间，仿佛我才是那个多余的人。
温景的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势。
“舒雅，你需要休息，别太激动。”
他转过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淡淡的疏离和敌意。
“这里有我，你可以先回去了。”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舒雅却突然开口。
“老公，你先回去吧…有师哥在这里，我没事的。”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仿佛在告诉我，她更需要温景的陪伴。
温景依旧挡在我和舒雅之间，像一堵无形的墙，将我和她彻底隔开。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站在原地，神情尴尬，手里还捏着病历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最后我只能干巴巴说，“那你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
“给你买了你以前最喜欢的海鲜粥，还有你爱吃的草莓，好不好？”
温景却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她现在不喜欢吃这些了，孕期的口味变了，你不知道吗？”
我愣了一下，看向舒雅，想从她那里得到一点回应。
可她只是低着头，手指轻轻绞着被角，声音微弱。
“嗯…我现在不太想吃那些，有点腻。”
我心里一沉，明明前几天我还买过同样的东西，她当时吃得津津有味，还笑着说谢谢我。
可现在，她却说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