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季泽说这话的时候慵懒随意。
好像从合租到同居这段经历只是睡觉换了个床板一样简单的事。
眼眶有些酸涩,我起身去屋里把我的被子枕头搬去了另一个房间。
他只是冷眼看着我忙碌。
「你之前那个屋子已经很久没睡了,脏得要命,先在我这屋睡吧。」
我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他却恼了。
「又不是没睡过,你非计较些什么?」
「有时候我真的很不懂,一切都得在你的控制之下你才满意?」
我愣了一下,在他心里我怎么变成这幅模样?
明明从前我是个典型的 P 人啊。
「我们今晚开始就算分手了,我不习惯和陌生人一起睡。」
他阴沉着脸,「那随便你。」
等我收拾好一切,准备回到屋里睡觉的时候,路过他的屋子。
他的房门敞开着,他正激愤地玩着游戏。
我敲了敲房门,他扫了我一眼,误以为我要像从前那样监督他按时睡觉。
「卧槽,ADC 跑哪去了!!团团团!我靠……输了!」
他终于放下手机,皱着眉头往我的方向看来。
「都分手了,你还要这么管……」
我出声打断他的话,「可以稍微小声点么?我想要睡觉了。」
他愣了一下,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哦。」
沈季泽生过一场大病,手术后堪堪捡回一条命。
出院前医生多叮嘱一定不能熬夜,此后我便成为他作息的闹钟——
提醒他该吃饭了,提醒他该吃药了,提醒他该入睡了。
规律得,连我自己都腻了。
夜晚,我躺在床上,一直到凌晨都睡不着觉。
不知怎地,脑子里总是不断回忆起他红着脸站在我的房门口,问我以后要不要搬到他房里睡觉的样子。
我心跳如雷。
可现在我又搬回了原处。
一切犹如一场幻境。
内心黑洞洞的,像一间四面漏风的屋子。
我出神地望着门口,多么希望他此刻推门进来,端着小蛋糕,然后轻快地告诉我。
「嘿,傻了吧?今天是你的生日,生日快乐!怎么样,我这欲扬先抑用得如何!」
我一定会佯装生气地捶了他两下,却又忍不住在跳跃的烛光下紧紧地抱住他。
……
可回过神来,我只能看见一片漆黑。
像极了蜡烛吹熄之后的那一抹烟。
我擦了擦眼泪,默默地闭上眼睛。
「生日快乐呀。冯竹漪。」
早上等我化完妆准备出门时,他还是没有起床。
我只犹豫了几秒,便挎上小包出门了。
我们只是陌生人,叫醒他再也不是我的任务了。
早上我一到工位,手机就收到一则微信。
沈季泽给我发了消息。
【你起来没喊我一声么?】
过了会儿,他像是想起了一些什么似的,撤回了消息。
【你把我的背心放哪里了?】
他像是很急似的,追发了一条短信来。
【?快点,赶着上班。】
与他同居的日子里,确实都是我在收拾他的衣服。
我想了想,离职尚且还要交接工作,分手了交接下衣服算有始有终吧。
我抬了抬手,给他发了消息。
【背心在衣柜里右手边第一个抽屉里,长裤长袖在左手边第一个抽屉里,内衣内裤在第二个抽屉,袜子在最后一个抽屉。短袖短裤都帮你收纳在衣柜上面的收纳盒里了。】
【你术后要吃的那些日常的药我放在你床头柜那边,体温计上次被你打碎了,我还没来记得及买,你自己有空去补一下。】
【哦,卫生间洗浴用品那些的当时都是我买入的,我收走了,你自己补齐你那部分哈。】
我想了想,反手把复诊的医生的联系方式和挂号办法全部转发给了他。
【这个你以后也记得定期复查下哈,我就不再帮你挂号了。】
一口气发完这些后,我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从此之后,我再也不用记得他的任何一件细节了。
脑容量一下子空出来许多,我突然来了兴致,发消息给了我许久不见的好友们。
【今晚,有没有谁要来听冯竹漪演唱会?】
群里短暂的寂静过后,发小李敬禹给我回了第一条消息。
【我去。】
【得了吧,谁还不知道你晚上十点准时要回家,陪着你的泽宝睡觉!】
【是啊!次次放我们鸽子!从你谈恋爱以来我们约你比接甄嬛回宫都难!】
……
我愣了下,才想起我已经很久不曾和朋友们出去疯了。
【我分手了。】
群消息顿时飞快地滚动起来。
【真的假的?谁甩的谁?】
【为什么啊?他劈腿了?还是你劈腿了?】
……
我正要回消息,沈季泽的消息却在这个时候挤了进来。
【有必要说那么多么,直接告诉我背心在哪不就好了。】
【晚上我 9 点要去参加应酬,你帮我搭配一下衣服领带吧,我没有经验。】
我挑着眉,【这是陌生人之间该做的事情么?】
过了很久,他回了条消息。
【你非要做得这么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