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次,不一样。
“所长你也说,这次爆炸失败与公式参数错误有关,总要有人把这件事弄清楚,才能避免后续的损失!”
“小萧,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样,我先给你批,但你要明白,你是作为军属来的军区,没有婚姻关系,对你申请研究院的政审非常不利,上面会如何审查,我也做不了主……”
“我明白,所长,谢谢你!”
她知道这条路不会一帆风顺,周卫军也不会轻易放她走。
萧明芳尝试过不同方式的解释,他却总以为她是不甘心将功劳记在钟曼华身上,在和他闹。
她被困在方寸之地太久,几乎忘了除了仰赖周卫军,她还能靠自己。
走出检定所,她邮寄另一封信给京市的舅舅,简要说明要退婚回到京市。
萧明芳裹紧了旧工装,一瘸一拐地走在路上,盘算着接下来的路。
她要离开这里,远离周卫军和钟曼华。
可惜,她回程路上就看到了那二人。
军区医院外,周卫军正小心翼翼地扶着钟曼华下车,那副温柔体贴的模样,刺得萧明芳眼睛生疼。
明明从检定所宿舍到卫生站不过五百米,钟曼华却娇弱得像是走不动路,非要周卫军动用吉普车接送。
看到萧明芳,钟曼华还故意往周卫军怀里靠了靠,“明芳姐,我听说你的伤得不重啊,我都出院了,你这腿还没养好?真是让人担心。”
话里话外都在讽刺她卖惨,周卫军看她的眼神也从心疼转为鄙夷。
萧明芳垂下眸不看他们,“不劳周营长和钟同志费心,我还没到几步路都要用车的程度”。
“萧明芳,你什么态度?别仗着我要和你办婚礼就无法无天!”
萧明芳没有回应,只是自顾自往前走。
谁稀罕那破婚礼,她只想等研究所的回复,然后快速逃离这里。
只是,她并不知道,她的离开路已被身后的两人铺满荆棘。
“军属证只能证明你随军,不能证明婚姻或者亲属关系。按照规定,必须出示结婚证或者户口本,才能享受军区医院的医疗服务。”新来的军医甚至都没看萧明芳的伤口,只顾着走流程。
“我是周卫军的军属,病历都在这,我只是来换药的。”
“没有其他证明,你找周营长过来签字也行!”
萧明芳想到早上她开口让周卫军陪同时,他那副不耐烦的样子,“还没当上营长夫人,你倒是端起架子了!我事那么多,哪有时间陪你看这种小伤?”
她摸了摸隐隐发疼的腿,犹豫着还是报了周卫军的姓名和部队番号,要求军医核实。
联系一圈后,周卫军竟是从军区医院的楼上走下来的,手里还拿着药袋子。
他阴沉着脸,甚至没看一眼签字纸,反而一把抓住萧明芳的胳膊,直接将她拖出了医院。
她踉跄着跟在他后面,拐杖被拖在地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他手中药袋上的名字“钟曼华”,刺得她眼生疼。
明明钟曼华腿脚利索,只是轻微擦伤,他却肯亲自过来帮她拿药。而自己腿脚不方便,他却从不开口问一句,哪怕只是不要紧的关心。
“萧明芳,你跑医院来闹什么,非要大庭广众宣扬自己要成为营长夫人,能享受军官家属待遇吗?”
萧明芳握紧了拐杖,尽量平静叙述,“周卫军,我腿疼加重了,我来看看……”
“擦破那点皮,跑医院来干嘛?卫生所的医生又不是不会看,非得给我添麻烦!你看人家曼华,明明比你伤得重,也没你这样作天作地的!”
萧明芳拔高语调,“我的腿不是擦破皮!是弹片划伤!卫生所没有强效消炎药!”
“行了,你总有理由!你敢带曼华去试验场,又怎会犯蠢让自己受伤?”
她苦笑,最后一次试图辩解,“我和你说过了,是钟曼华带我去的。”
“曼华胆子小,她不可能主动去。萧明芳,你越来越不可理喻了,你再这么闹,我们的婚礼就取消!”
谎言早已一个套一个成了闭环,将她画地为牢。
萧明芳遍体生寒,她曾经确实很想拥有一场婚礼,向天下昭告她的身份。
可是现在,她不想要了。
“取消吧!”萧明芳惨然一笑,“反正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信我!什么营长夫人,我不当了!”
周卫军愣了,随后嘲讽,“你又在耍什么花招?你一个孤儿,不嫁我,你还能去哪?”
此时,警卫员匆匆跑来报喜,“营长,钟曼华同志的功绩函到了!”
周卫军比自己得奖还开心,走前不忘警告萧明芳,“别闹了,婚礼会如期举行,我和卫生所打声招呼,你过去看看得了。等婚礼后,你想上军区医院享受福利也不晚!”
他甚至没等萧明芳回答,径直上车,和警卫员嘱咐,“曼华喜欢排骨,今天让炊事班多做,大家一起高兴高兴,再给她向区里申请个奖励……”
车子飞驰而去,带起的尘土湮没了萧明芳的话。
“我不会嫁你了,周卫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