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完定金合同,从房管局出来,我扶着栏杆,如释重负。
一个月后,房产证就能办下来。
这辈子,这套房必须是我的!
前世这个时候,我东奔西跑、多方打听,看了许多房子。
最后,决定在两套房子之间二选一。
饭桌上,我把两套房子的具体情况和价格告诉丈夫霍立业,让他帮忙参谋。
还没听完 1 号房的情况,霍立业就敷衍地摆手让我随便买,直言住哪不是住。
我执拗地不肯停下,说到 2 号房在长白区西街时,他惊讶地抬起头,跟我确定地址。
随后毫不迟疑地命令我买 1 号房,拿上外套急匆匆出门了。
我思索了一夜,决定再去实地看看两套房子,再做最后的抉择。
可第二天,房东就告诉我,2 号房已经卖出去了。
失落之余,我只能买下 1 号房。
没多久,2 号房喜提拆迁,价值从八千块,翻到了八百万。
房主……是老公的初恋。
也是他久久不能忘怀的白月光。
郑诗兰。
她一跃成为我们整个市知名的富豪,日子过得无忧无虑。
每天就是唱唱歌、跳跳舞,孩子和家务都有保姆负责。
而我,不仅要伺候难缠的公婆,还要照顾霍立业的衣食住行。
我被繁重的家务压得喘不过气,难免羡慕郑诗兰的好运气,怨恨自己当初慢人一步。
那时房东明明说我是唯一一个去看房的,我才那么放松,没有下定金。
万万没想到,仅仅过了一个晚上,房子就被买走了。
霍立业听到我的感慨,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你就别嫉妒了,那是诗兰命好,买了就拆迁!」
「要是换成你,可能就不拆了,你不知道自己的倒霉体质有多厉害?」
我被怼得哑口无言。
此后,我和霍立业越来越没话说,他也越来越不爱回家。
每次都说工作忙,把一大家子丢给我照顾。
我一刻不得闲,不是公婆叫唤,就是孩子需要。
最终积劳成疾,五十岁便病倒了。
临死前,郑诗兰提着果篮来看我。
她穿着垂感极好的羊毛大衣,乌黑的卷发扎成一个松垮饱满的丸子头。
明明五十多岁了,却像个三十出头的,优雅又漂亮。
见我躺在逼仄、昏暗的潮湿屋子里。
她害怕!
又惊讶!
而后热切且诚挚地握住我的手,感激涕零:
「蔓蔓,你太伟大了,谢谢你当初帮我找房子,还让你妈拿出所有养老金替我全款买下房子!」
她激动得语无伦次,说不知道我竟然住在这么简陋的房子里,还这么大方的帮助她,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我了。
最后,她靠在霍立业怀里娇弱地哭泣,「蔓蔓这样,我却拿着八百万拆迁款,实在是良心难安啊。」
我才知道!
原来霍立业早就知晓 2 号房所在片区要拆迁的内部消息,苦于找不到房源。
从我这里意外得知 2 号房要卖,他欣喜若狂。
当即去我娘家,骗走了妈妈所有养老金,急急忙忙带郑诗兰去买房。
他特意嘱咐不让妈妈告诉我养老金的事,说是我脸皮薄,说破了会难受。
于是妈妈一直瞒着我。
难怪妈妈明明是大学教授,退休后,却只能靠捡垃圾维持生计!
我躺在破旧腐败的木床上,被气得当场吐血,愤恨地质问霍立业。
他语气浅淡,满不在乎:
「你能吃苦,诗兰跟你不一样。现在,你都要死了,还计较这个干吗?」
最终,我被活活气死。
灵魂飘在半空,看到我刚咽气,霍立业就搬去和郑诗兰住了。
他们的生活和美甜蜜,让人羡慕。
原来这些年霍立业不回家,都是在郑诗兰的大别墅里照顾她。
娶我,是为了让我照顾难缠的公婆,应付乡下来的穷酸亲戚。
他心疼郑诗兰,舍不得她为这些杂事操心。
算了下时间,这个时候,妈妈的养老金已经被霍立业骗走了。
我必须回去拿回妈妈的养老金!
开门时,听到里面有声音,我下意识放轻脚步。
「都怪程蔓,她明明跟我说房子没卖出去,你放心,我再给你找找那一片的房子!」
霍立业边说话,边将手里剥好的虾放进郑诗兰碗里。
「立业,你对我真好,竟然把长白区要拆迁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我,你放心,我这几天也抽空去那边找找房子!」
郑诗兰抬头,猝不及防与我四目相对。
「咳,蔓蔓,你回来了。」
她目光闪躲,不自在地捏紧筷子,连菜都不夹了。
霍立业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和地朝我笑:「快来吃饭,今天特意做了你爱吃的黄焖大虾。」
可我没错过他眼底隐藏得极好的厌恶。
见我神色如常,郑诗兰安了心,女主人似地邀请我一起吃晚饭,夸赞霍立业厨艺好,我真有福气。
霍立业走到我身后,一边给我按摩肩膀,一边试探房子卖出是否和我有关。
呵,是带郑诗兰过去,然后发现去晚了吧?
想到这儿,我只庆幸自己重生的正是时候。
「哪套?2 号房吗?」我装傻充愣,「卖就卖了呗,你不是说那套没什么意思吗?」
霍立业冷下脸,我继续往他心窝插刀子:
「你这人真奇怪,那是人家的房子,人家想卖就卖了,你来凶我干吗?难道房子有什么隐情吗?」
霍立业立刻闭紧了嘴。
我的心更冷一分,这么多年的付出,喂了猪狗不如的畜牲!
2 号房被卖了,他想着给郑诗兰找一找那一片的房子,却舍不得告诉我真相,担心我也去找,和郑诗兰产生竞争关系。
我真是眼瞎,竟然嫁了这么个烂人!
吃完饭,霍立业进房间,拿出一沓钱,硬塞到郑诗兰手里。
那是他近期存的所有钱。
郑诗兰不安地看了我一眼,小心翼翼地解释:「蔓蔓,你别生气,这钱是借的,我会还的!」
看似不安,实则挑衅。
但总有人眼盲心瞎。
霍立业立马心疼上了,「什么借不借的?当初我在医院命悬一线,你毫不犹豫替我垫付医药费,我都还没报答你!」
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借呗。不过,记得留点给婆婆交住院费和请保姆。」
霍立业终于忍不住了,火冒三丈地指责我:
「你什么意思?你那儿不是也有钱吗?你嫁给我,我妈就是你妈,你难道连个住院费都不给她交,还不想照顾她?有你这么当儿媳妇的吗?!」
郑诗兰在旁边如小鸡点头,乖巧十分:「如果是我,我愿意把所有工资都给交给婆婆,并在家照顾她。」
霍立业眼底划过一抹怜爱,看向我时却成了憎恶。
「看看诗兰,再看看你,狼心狗肺的东西!」
「那我们离婚,你娶她呗!」
霍立业的反对格外果断:「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我反问。
他不搭腔了。
郑诗兰失落极了,强撑着笑打圆场:「蔓蔓,你别开玩笑,说这种话伤害立业了,你们才是夫妻。」
啧,果然是真爱,不就是心疼郑诗兰,不想让她来霍家受公婆和亲戚的折磨吗?
「谁跟你开玩笑?婆婆明天就出院了,你把钱借走,没钱请保姆,那你来照顾婆婆几天不就好了?你心细,照顾起婆婆来肯定得心应手!」
霍立业坚决反对:「你的工资呢?难道还不够请一个保姆?诗兰是我的朋友,不是你的奴隶!」
我的工资?
我简直被气笑了。
霍立业当年自己说的,我们俩的钱各存各的。
后来要买房,还是我求了他很多次,他才肯每月拿点给我存着。
怎么,他的钱能拿出来陪郑诗兰风花雪月,我的钱就要拿来补贴霍家?
「你也说了,那是我的工资,你还是婆婆的亲生儿子呢,你都没钱管她,我就更没有了!」
「你!」霍立业呼吸急促,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
忽地眸光一闪,心平气和了起来。
夫妻多年,我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不过是妈妈的养老金。
他不会真以为,天下有免费的午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