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无权无势的寒门学子,而我也不再是当初那个骄傲自矜的郡主了。
现在的他,是权倾天下的内阁首相,而我,却变成了空有郡主头衔的孤女!
可我还是爱他,哪怕他是如此讨厌我。
“……裴景沉,就当是我求你,看在我哥的份上,留下他……”
我的哥哥,诚郡王府的世子,也是裴景沉的救命恩人,四年前在边关意外身亡。
我本没想把他拿出来压迫裴景沉,可如果不这样做,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裴景沉没有说话,可他眼中陡然浮上的冰冷却更让我发抖。
“……既然郡主如此想要,便留下他。”
闻言,我整个人都怔住了,全然不敢相信,他竟然同意了?!
裴景沉同意了!
那一瞬间,我只觉得心中彻骨的冰凉瞬间消退,取而代之是一股暖意。
我本以为他绝不会同意,甚至做好了阳奉阴违的打算。
可他竟然如此轻易的便应允了!
那一刹那的狂喜淹没了我,我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喃声道:“景沉,谢谢你!谢谢你……”
而裴景沉没有回话,但这是成亲五年来,他头一次没有推开我的触碰。
我只觉得没有一刻像此刻一般幸福!
我埋着头在他的胸膛,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总觉得,他也该是高兴的!
我满心欢喜,甚至以为他这五年的时光已经稍稍打动了他,却不知道这只是他报复我的序幕罢了。
翌日,我靠在榻上,面前摆满了近年来京城流行的花样,想寻个最好看的秀个袜腹。
忽然,紧闭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面无表情的裴景沉带着两个粗使嬷嬷走了进来。
瞧见他,我心生欢喜,刚要起身上前,可瞧着他这样子,心中无端得升起几分不安。
“景沉,你怎么……”
我的话还没说完,便瞧见他目光毫无感情的落在了我身上。
我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缩,可下一瞬,他的话如同一柄利刃狠狠的刺进我的心脏,让我瞬间僵住,也疼的我肝肠寸断!
“你的梦该醒了!”
什么都没有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裴景沉,一时有些站不稳。
明明昨日,他还同意了的!
“……景沉,你说什么?!”
我扯出一抹笑容,却是自己都能感觉到牵强。
“动手。”
裴景沉眼中的不耐与冷酷,让我浑身一颤。
我不住的后退,难以置信的问道:“为什么?你昨日明明应了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裴景沉……”
眼看着嬷嬷靠的越来越近,我慌忙躲避。
“裴景沉,求你,不要……”
我不断挣扎着,药碗却越发逼近。
不知是从何处涌上的一股力气,我竟然摆脱了禁锢,一把将药碗打翻在地。
我趁机朝着门外爬去,却再次被扯住了手臂。
是裴景沉。
我心中一痛,转过身,抓着他的衣角,不住的哀求。
“……裴景沉,景沉,我求你……”
我知道逃不掉,却还是抱着一丝期望。
“再拿一碗来。”
裴景沉的声音冰冷的让我浑身发抖,眼看着又一碗冒着热气的汤送到了裴景沉的手中,我手脚冰凉,不住颤抖。
“不要,阿延,求你不要……”
我紧闭着嘴不肯喝,却被他毫不怜惜的钳住下颚,苦涩滚烫的药滑入喉咙,也断掉了我所有的期望。
见药碗见底,他才松开手,我瘫坐在地上。
“裴景沉,你怎能如此狠心?”
忽然传来阵阵撕裂的疼痛,我痛的蜷成一团。
我费力抬起头,想要从他的眼中找寻到心软,不舍……
可什么都没有!
昨日那一丝温情不过是我的幻觉罢了!
见他毫不在意,转身要走,我急忙攥住他的衣摆直直的看着他,几近泣血的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给过我希望之后又毁掉他?
“瑾毓回来了。”
他那么温柔的呼唤这个名字,与叫我郡主时的冷冰冰截然不同。
也夹杂着我此时未曾察觉的深意。
是她……
这个名字勾起了我的记忆。
七年前的花灯会,我初见他,那身着月白色直衣的少年便深埋在我的心里。
可他却有一个珍重了十几年青梅竹马,我不愿意拆散他们。
回家后,我茶饭不思,甚至缠绵病榻,可有一天,哥哥和爹爹突然告诉我,他要娶我了。
我欣喜若狂,甚至不在乎他看中的只是郡王府的权势。
而直到成亲后,我才知道,原来哥哥找上门去,是公公慕恋权势,逼得他娶了我。
那个女人,就叫林瑾毓。
原来如此。
我恍然大悟。
我此刻终于知道,原来这五年,他竟从没放下过她。
我不再说话,只觉心如死灰。
“你们,好好照顾郡主。”裴景沉拂开我的手,转身便走。
“裴景沉!”
我不甘心的大喊:“这五年来,你对我可曾有过一丝情意?”
“郡主,我以为你早就知道。”
裴景沉没有转过身,我已经痛得看不清他的身影,可他的话却清清楚楚的响在耳边,震的我浑身发麻:“没有,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
再次醒来,已然是日暮,府医侯在我的床前。
“夫人节哀。”
府医的神色看着有些奇异。
下一秒,他的话犹如一记惊雷重重的劈在了我的心上,让我心胆俱裂。
“您身子已经坏了,日后怕是更加要多注意身体!”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府医。
“您平日里服用的汤中含有红花,你能活着,已经是大幸了。”
府医的话冷硬,我却仿佛透过他,看见了裴景沉,看见他那双冷漠,狠绝的眼睛。
是他……
怪不得,每次我同他说这件事时,他的眼中尽是我看不懂的深邃……
原来,他从没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