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城,寒冬腊月。
某繁华大厦内,纸醉金迷,鱼龙混杂,充斥各种灰色交易,是富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
而此刻,里面正上演一场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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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渺渺被五花大绑的遏制在地上,刚睁开眼,就在朦胧璀璨的灯光下,看见了许多男男女女,陌生面孔。
他们视线落到她身上,目光夹杂审视戏谑。
虽然脑子还有些许混沌,但直觉告诉祝渺渺,现在自己处境非常危险。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你是怎么好意思来向霍家要钱的?别忘了你妈就是个小三,你对她来说也不过是拖油瓶,想认亲来分霍家的财产,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玩!”
说话的人是霍媛,京圈公主。
霍家最受宠的千金。
比祝渺渺小几个月,算是她继妹,但无血缘关系,以及过着完全不同的人生。
祝渺渺根本没想过攀上霍家,只是去借点钱救外婆。
父亲在她出生不久后过世,母亲改嫁到霍家。
她从小跟外婆相依为命,外婆,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
如今外婆肾衰竭,需要一笔高昂手术费,配型以及后续各种治疗,少说几十万。
身边亲戚得知她们家情况,全都避而不见,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祝渺渺才在昨日找到霍家,寻求母亲帮助。
可她母亲不仅一口回绝,还不断驱逐她离开。
这一幕恰巧被霍媛看见。
因此霍媛今天主动找到祝渺渺,约她吃饭,说愿意给她治疗外婆的手术费。
祝渺渺救外婆心切,毫无防备……在跟霍媛吃饭的过程中,不慎被下药迷晕,再次睁开眼,原本在京城的她,出现在了澳城,还是这么个危险的地带。
思绪回笼,祝渺渺白皙精致的小脸浮现紧张,不行,外婆还在医院等她,她得回去。
奈何绳索捆的太紧,她难以挣脱。
霍媛仍然高高在上,蹲在祝渺渺身前,掐住她下颌,讥讽道:“泥猪疥狗,贱命一条的东西。”
“今晚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完霍媛起身,微微颔首,给了周围五大三粗的男人一个眼神,让他们收拾祝渺渺。
这帮人——
是这所赌场练家子。
平时催债都能逼的人家破人亡。
手段惨烈,无恶不作。
落到他们手里,祝渺渺今晚定然是活着走不出澳城的。
男人们面面相觑,贪婪的目光一寸一寸落到她身上。
女孩干净澄澈的双眸颇有灵气,五官美到不需胭脂粉黛。
咸猪手早已控制不住,向祝渺渺伸去。
祝渺渺感觉到肌肤被各种触碰,灵魂好似坠入黑渊不见天光。
下一秒,这帮人便将她往楼上拖。
在赌桌下注的赌徒,忍不住停下看戏,但不敢插手帮忙。
霍媛她哥可是澳城太子爷的好兄弟。
她就是在这儿杀人放火,大家也只会鼓掌说干的漂亮。
——
“那边,什么动静?”
坐庄的男人,身姿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指尖掐着半截雪茄,像民国时期瘾君子,长相妖冶比女人还欲,谁看了都得说一句带感。
“域爷,好像是又有姑娘得罪了霍家那位小公主。”
霍媛经常会带自己看不惯的人来这儿狠狠收拾。
每个得罪她的,最后都是非死即残。
段司域一般看在她哥霍忱面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闹腾。
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不喜多管闲事。
这次想当然,也该是无所谓的。
段司域撩起狭长似桃花的眸,高挺鼻梁下小痣摄人心魂。
声音太嘈杂,男人意兴阑珊,拧灭雪茄,拍拍手起身,穿上黑色大衣准备离开这座大厦。
也是这时候,他听到了细小,格外轻的一句——
“救命。”
段司域身后便是即将被一群男人拖上楼的祝渺渺。
他其实没打算管。
但这脆生生的一嗓子,实在挠在了人心肝肝上。
鬼使神差地回了下头。
是个很眼熟的姑娘。
不知在哪儿见过。
但看见她的那一瞬,真真是触及了段司域灵魂。
女孩楚楚可怜、脆弱的如沙子堆积的城堡,风一吹就散尽四处。
-
不能这样屈辱的死去。
祝渺渺想。
她拼尽全力,哪怕身体溢出鲜血,也要挣脱这条绳,跟这帮人拼了。
就在绳子即将从她手腕以及脚踝脱落时。
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霍小姐这又是从哪儿整来的消遣对象?”
段司域走了过来,单手揣兜,冷淡地看了眼霍媛。
霍媛心一紧。
对段司域,她是又爱又怕。
这男人很有挑战性,可又令人捉摸不透。
京、沪世家子弟不敌他一个澳圈太子爷身份。
官宦之家,掌握所有顶尖资源,真正的上位者。
本应是绅士的少爷,手中却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身家性命。
像罂粟花,危险而又令人着迷。
“司域哥哥,她是我那个后妈的女儿!昨日竟然舔着脸来霍家要钱,我不想再看见她!”
霍媛委屈地撒娇,语气娇嗔,“这种不知羞耻的人,让她消失好不好?”
段司域终于再次将视线落到了祝渺渺身上。
她有一双勾人迷离的双眼,尤其是眼眶周遭溢出泪水时,宛若漂亮的小鹿受惊。
女孩没有张嘴向他求助,可眼睛分明将他当成所有希望。
那是一种、赤果的引诱。
她,在引诱他。
是个聪明的女孩,善于利用自己的脆弱和美貌。
段司域瞳色深戾,饶有兴致,“霍小姐,不知我能否向你讨要这个姑娘?”
霍媛愣了下。
看得出,段司域不是在“征求”她的同意,而是礼貌的宣判。
他要这个人……
为什么?
段司域平时虽然混不吝,却是不近女色的啊…
在太子爷地盘上,霍媛没资格询问缘由,尴尬一笑,“……可以。”
休息室内。
富丽堂皇,地面闪金,头顶吊灯都高贵的不可方物,周遭散发一股靡乱的淡香。
沙发上的祝渺渺有些局促。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又落入了另一个深渊。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很危险,看她的目光也像是在看猎物。
最重要的是——
他修长白皙的指尖,竟慢条斯理地把玩着一把黑色手枪……
这东西,在大陆她从未见过。
气氛诡谲安静,心跳声都仿佛放大了数倍。
祝渺渺头皮发麻,犹豫半分钟,站起了身,“先生,谢谢您帮我,我得回家了。”
“回家?”段司域放下手枪,单手托腮,懒洋洋地注视祝渺渺,“怎么着,利用完我就走?”
利用——
祝渺渺错愕,对上段司域探究的目光。
男人修长的双腿交叠,虽然坐着,但看得出身高至少一米九。
不仅身材完美,骨相皮囊也很优越,五官轮廓冷硬带柔,精雕细琢,该是沐浴春风的,却充满了攻击性。
不突兀,倒是反差。
“我听不懂您的意思。”祝渺渺装傻。
“是吗?”段司域胸腔发出了声轻慢的笑意,目光直白的盯着她。
祝渺渺手心,后背,密密麻麻的冷汗往外溢出。
男人目光让她紧张的要命。
因为她的确利用了对方。
虽不清楚对方什么底细,但从霍媛对他恭敬的态度看来,就知道他社会地位高的可怕。
全场也许只有他能够救她于水火。
生活在艰苦的环境下,让她从小就惯会利用这张脸蛋博取同情和怜爱——
但她伪装的很好,没有被任何人看出来过。
没想到这个男人,却一眼就将她看透了。
“先生。”祝渺渺喉咙干涩,尽量表现的很纯真,“如果我做了什么让您误会的事,我给您道歉,对不起。”
段司域眯了眯眼,忽地有些没劲。
休息室门在这时被推开。
走进来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特助,手里拿着医药箱。
他开口,“域爷,您要的东西。”
段司域下巴点了点祝渺渺位置,“给她。”
特助将医药箱递给祝渺渺。
祝渺渺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腕、以及脚踝都受了伤。
是因绳子撕扯划拉出的血痕。
伤口的确得好好处理,不然外婆会担心。
祝渺渺接过医药箱,乖巧地说了句谢谢。
特助没敢在此久留,将医药箱送到就立马离开了休息室。
很快这里又只剩下祝渺渺和段司域。
医药箱药品以及工具太多,祝渺渺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碘伏。
她脱下单薄的棉袄,掀开袖口,露出藕臂,发现胳膊上也有被绳勒出的痕迹,不过很浅,只有一点红。
段司域眼帘微掀,卷翘的睫毛颤了下,就那样静静地看她。
上完药,祝渺渺抬头就接触到了段司域深沉地目光。
“谢谢您。”祝渺渺避开他赤热视线,穿上衣服,“不过我真的得走了。”
段司域白皙颀长的双指从烟盒里拿了一支烟,嗓音低沉有力,“过来,替我点支烟,放你走。”
祝渺渺愣了愣,呼吸一滞。
就,这么简单吗?
祝渺渺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缓缓走到段司域面前。
男人身上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气质,和她从小到大见过的人都不同。
生活在京城,阶级、贫富的差距从小就伴随祝渺渺。
明明已经习惯了。
可是面对这个男人,她……还是觉得非常不习惯,能感受到彼此间强烈的参差。
段司域漫不经心地将烟含在薄唇内,抬眸凝视女孩,眉眼带笑。
捉摸不透他的心思,祝渺渺接过打火机后,弯下腰替他点燃了烟。
这打火机的品质、触感,简直一绝,还镶嵌着金边。
怕是这打火机卖出的价格,都能够治疗她外婆病情好几轮的。
世道,还真是,好不公平呢。
有人连活着都是问题。
有人却连个简单的打火机,都是一个家庭一辈子赚不到的积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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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烟被点燃。
段司域吐出漂亮的烟圈,浓密的睫毛垂在眼皮上,整个人从里到外,都矜贵优雅,高攀不起。
就在祝渺渺放下打火机,以为自己能走了以后,听到他再次出了声。
“名字。”
祝渺渺一惊,“什么?”
“你的,名字。”
祝渺渺现在只想赶紧逃,他问什么自己就答什么,“祝……渺渺。”
耳熟,很耳熟。
段司域想起来了。
霍忱为了保持外界形象,资助了不少贫困生。
其中就有祝渺渺这名字。
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前不久他在霍忱资助的学生资料中,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丫头。
毕竟连证件照都美的超脱凡尘,谁不会多看两眼?
难怪第一眼就觉得熟悉。
“段司域。”他向她介绍自己。
虽然疑惑,但祝渺渺还是礼貌的回应,“段先生。”
“多大?”段司域盯着她,自顾自的继续问。
或许是他的问题太有某种含义……
祝渺渺为了保证自己安全,撒了谎,“我……过几个月才成年。”
然后——
她听到他又笑了声。
性感酥棉,磁性低哑。
段司域:“哦~”
资料上明明已经成年了。
还是个撒谎精。
段司域没选择拆穿,只是转移了话题,“你要回京城?”
“你怎么知道……”
“猜的。”段司域将烟掐灭,“不过这个点,怕是没有飞机给你飞回京城了。”
“不如等明天?”他说:“我明天刚好要去一趟京城,如果不嫌弃,可以搭我的私人飞机。”
祝渺渺犹豫了。
毕竟可以省下飞机票钱。
有这机票钱可以给外婆多透析一次。
“谢谢,麻烦您了。”她没有犹豫太久,点头答应。
要在外面住一晚,消失这么久,外婆肯定会担心。
想到这儿,祝渺渺拿出手机,避开段司域,走到落地窗前给外婆拨去了电话。
落地窗外,能将整个澳城繁华夜景尽收眼底。
原来站在高位俯瞰底层,是这般感觉。
电话隔了好一会儿老人才接通。
苍老温柔的嗓音在那头响起,“渺渺,你怎么还没回来?是还在学校吗?”
是了,祝渺渺刚上大一,舞蹈系。
她从小就喜欢跳舞,自学了很多年,靠着出色的成绩和漂亮的长相,考进了京城最顶尖的艺术学院。
因为是贫困生,学费几乎全免。
“外婆,别担心,我跟同学在外面吃饭——”突然想起,今天好像是十二月末,明天就是新的一年。
祝渺渺笑了声,找到了好理由,继续软绵绵地说:“准备一起跨年呢。”
“外婆,新年快乐。”
外婆恍然大悟,“瞧瞧,我在医院待久了,都忘了今天什么日子了。”
“那你跟同学好好玩,外婆就不打扰你了。”
挂断电话,无尽悲凉袭来。
没有向霍家要到钱,她还能听外婆的声音多久?
想起医生说的话,好的肾源不等人,没有凑到钱,肾源就会给有钱的人先用。
而外婆,时间显然不够了。
祝渺渺鼻子一酸,目光下意识落到了不远处的段司域身上。
可以向他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