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谢晋明的妻子宋轻语为了保全两人的名声嫁给了他,却从不让他碰。
谢晋明以为他们之间没有性,也会有爱。
他独守空房四十年,直到宋轻语牺牲之后。
谢晋明才发现被宋轻语藏起来的日记本里,写满了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
1983年,林源村。
夜色深黑,滂沱的雨声中,一声惊叫划破长夜。
“啊——”谢晋明猛然睁开眼,窗外骤闪的雷电照亮他煞白的脸。
他坐起身,瞪大眼睛看着周围——
土砖房、搪瓷水缸、大红花被,墙上的手撕日历写着日期。
1983年5月2日。
谢晋明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他竟然重生回到了四十年前!
还不等他回神,门帘被突然拉开,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
“怎么了?”
他抬眼看去,就见到宋轻语那张年轻美丽的脸。
女人清冷美丽,即使此刻没穿军装,也丝毫不减一身刚正的气势。
谢晋明心下一颤,垂下眼睫道:“我没事……”
他更加确信,自己真的回到了四十年前刚和宋轻语结婚几个月的时候。
宋轻语皱了皱眉,只说了句:“没事就好。”
而后她就打算转身出去。
谢晋明心头一紧,连忙出声:“你去哪?我们已经结婚了……”
宋轻语脚步一顿,声音冷淡:“我去外面睡。”
“我没碰过你,之前没有,现在也不会。”
这话跟记忆中一模一样。
上一世她这样说的时候,谢晋明只觉委屈。
他曾无数次解释过,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和她在一张床上醒来,还刚好被人看见。
可她就是不信。
虽然为了两人的名声嫁给了他,但也一辈子没碰过他。
然而直到宋轻语牺牲后,他整理遗物时发现了她的日记。
谢晋明这才明白,她不碰他不是因为不相信他的清白,而是因为……
“是因为方陌城吗?”谢晋明直接问。
宋轻语脚步一顿,转头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方陌城?”
谢晋明的心猛然一沉,泛起跨越两世的苦涩。
方陌城是宋轻语的初恋。
而他发现的那本日记中,写满了方陌城的名字——
“陌城,尽管我嫁给他只是出于负责,但我仍觉得对你无限亏欠。”
“陌城,你是我这辈子唯一挚爱,如果有来世,我只想和你长相厮守。”
“吾夫陌城……”
她在日记中倾泻着自己无法言说的爱慕和思念。
字字句句都刺伤着谢晋明的眼。
谢晋明发现时,满心的不可置信。
他想质问,却只能对着宋轻语的灵位无言沉默。
现在,终于有了这个机会。
谢晋明咽下喉间酸涩,迫切的等着一个答案。
“你还喜欢他吗?”
宋轻语垂眸沉默半晌,只冷声说:“与你无关。”
她看向谢晋明,眼里没有丝毫温度。
“你放心,我嫁给了你,就会对你负责到底,别的事,你不该问。”
说罢,她转身离开,只留给谢晋明一个冷漠的背影。
“负责……”谢晋明轻声重复,只咀嚼出无限心酸。
不敢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她对方陌城余情未了,对自己,却只有“负责到底”。
难道重活一世,自己还要对着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守几十年活寡吗?
谢晋明听着滂沱的雨声,一夜无眠。
翌日。
天边刚亮起一抹鱼肚白,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就突兀地响起。
有个村民在外面喊:“宋营长,有人找您。”
谢晋明掀开被子下床,正想出去看看。
就听见宋轻语问:“谁找我?”
来人声音犹豫,似乎是在回忆:“一个男同志,好像是叫……”
“方陌城!”
谢晋明掀开门帘动作蓦地一顿。
方陌城怎么会来?上辈子并没有这一茬……
下一秒,他却听见大门被猛地推开。
宋轻语焦急的声音响起:“他在哪?”
“在卫生院呢,昨晚下雨山上路滑,他……”
不等话说完,宋轻语已夺门而出。
甚至走得太着急,门口的瓷盆被撞倒在地,发出“当啷”一声。
砸得谢晋明心里闷痛。
一室死寂,谢晋明与报信的村民面面相觑。
“……姐夫好,您去看看吗?”
谢晋明看着宋轻语大步离开的背影在视线中彻底消失。
这才咽下心头的苦涩点头:“我也去看看。”
谢晋明去了卫生院,打听到方陌城的病房。
刚走到病房外,就听见一个温和的男声响起。
“当初娶媳妇是父母逼我的,现在我已经离婚了。轻语……你还爱我吗?”
听到这话,谢晋明的心猛地缩在了一起。
他下意识止住了脚步,不想也不敢去听另一方的回答。
可没等他离开,宋轻语沙哑的回应便钻进了耳朵——
“爱。”
轻飘飘的一个字,却像一块巨石狠狠砸在谢晋明的心上。
谢晋明僵在原地,苦涩和酸楚在心头撕扯。
他只觉自己这两辈子都成了笑话。
病房门忽然打开,宋轻语看见他,出门的脚步一顿。
“你来做什么?”
谢晋明看着眼前的女人,只觉得她的外表下,藏着颗石头般难以焐热的真心。
他声音颤抖,说:“你还爱他。”
宋轻语一愣,脸上难得有一丝不自然。
“你都听见了?”
谢晋明点头,心里却比他预想的要平静。
毕竟这件事,他也已经压在心底二十年了。
谢晋明深吸一口气:“既然你爱的人回来了,那我们……”
好歹重活一世,他不想再过上辈子的生活。
还不如放手,让宋轻语和心爱的男人‘长相厮守’。
可话没说完,宋轻语就皱着眉头打断:“别在这里说这些,你先回家。”
话落,她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谢晋明看着紧闭的门,心中苦涩。
他听出了宋轻语的意思,就算要离婚,也得回去关起门来谈。
谢晋明失魂落魄地出了卫生院。
回到村里,就听几个村妇正坐在墙根冲他指指点点。
“这不是那谢晋明吗?爬了人家宋营长的床又怎么样?人家心上人回来,还不是得靠边站!”
“作风不正的烂裤裆,烂黄瓜,离了宋营长谁还要他!”
“还是方陌城好,人家大学生在报纸上都发表过文章,他才配得上宋营长哩!”
谢晋明听着,心里只像被刀片刮过。
其实当初他的学习成绩也很好,可临高考前,却发生了和宋轻语的那事。
为了他的名声,两个人匆匆扯了证,他后来也没再去考大学了。
谢晋明看了眼那些村妇,只当没听见。
却没想到一个瘦小的人影却提着扁担冲了出来,破口大骂。
“我呸!我看你们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我儿子娶了军官,一辈子享福过好日子!轮不到你们嚼舌头!”
谢晋明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顿时鼻尖一酸。
“阿妈……”
谢母听到声音,赶紧扔下扁担,将他一把抱住。
“晋明别难过,放心,有阿妈在,谁都别想欺负你!”
谢晋明看着谢母饱经风霜的脸,想到上辈子她被癌症折磨的模样,泪水就止不住地流。
上辈子阿妈过得太苦,重活一世,他一定要好好照顾阿妈!
谢母和他一起回家,路上问:“轻语呢?”
他有些担忧地压低了声音:“阿妈刚才听她们说什么心上人?”
谢晋明一僵,心头苦涩蔓延。
无数的话堵在喉咙,他却只能摇摇头说:“她……临时有任务。”
谢母看着他,眼里是了然的心疼。
她说:“要拴住女人,还是得靠孩子,等她怀了你的孩子,自然就好了。”
可这话却让谢晋明好像被人扇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
他看着谢母,欲言又止片刻,只说:“阿妈,这辈子我只希望我们娘儿俩好好的……”
他说的是心里话。
但谢母并不知道他的心情,以为他已经心灰意冷。
谢母若有所思地拍了拍谢晋明的肩:“别灰心,阿妈给你想办法。”
谢晋明知道谢母误会了,知道自己劝不了,就没再说了。
其实,孩子也是他上辈子的一大遗憾……
深夜。
谢晋明半梦半醒间,突然感觉身后床铺一沉。
一个火热柔软的躯体贴在了身后。
谢晋明顿时清醒,连忙扭头。
就对上一双似水沉静的眸子。
“宋轻语?”
宋轻语“嗯”了一声,柔软的手抚上他的腰侧,滚烫的呼吸喷洒在他颈间。
谢晋明顿时耳尖一红。
他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这样和宋轻语亲密接触。
他感受到宋轻语的手伸进了自己的衣服里,顿时浑身一软。
这动作暧昧意味十足,但残存的理智让他开口问:“你……做什么?”
上辈子她宁愿靠冲澡压下欲望,都不肯碰他。
现在她为什么突然……
宋轻语动作暧昧,声音却清明冷冽:“不是你和你阿妈说,想要孩子吗?”
她的话音十足冷静,甚至带着一丝排斥和不耐烦。
谢晋明像被一桶冰水从头浇下,满心发凉。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宋轻语的手打开灯:“我没有。”
灯光下,宋轻语只穿了一条短裤和一件薄薄的背心,白皙的皮肤和身前的沟壑若隐若现。
谢晋明红了脸,移开目光说:“我知道你不想和我亲近,我不会强求。”
明明是陈述事实,他的心却还是忍不住泛起疼。
宋轻语眼中闪过一丝晦暗,转身背对谢晋明道:“随便你。”
她顿了顿,又说:“明早收东西,我申请了名额随军,你跟我走。”
随军?
谢晋明心头一动。
上辈子他没随过军,这辈子,怎么又不一样了?
那是不是这一世……他和宋轻语也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
一早。
一辆军绿皮卡车就在门口停下。
谢晋明带着行李拉开车门,却看见里面坐了个陌生男人。
男人笑着招呼:“晋明同志好,我是方陌城,轻语带我们一起随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