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蛇女的身子已被我调理得肤莹肉满,就等殿下享用了。”
名医拱手退下,我连忙推着轮椅返回床榻。
可胸口气血翻涌,下一秒,我便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来人呐!侧妃娘娘吐血了!”
丫鬟芍药此时正端着刚煮好的药过来,见我吐了一身鲜血,连忙跑来。
下一刻,房门被推开,冷风呼呼地灌,苏靖衍身姿修长,他顾不得仪态,连忙过来抱住我。
“那些个庸医怎么给我灵儿调养身体的!怎么还吐血了!”
东宫瞬间乱了套,问罪的问罪,把脉的把脉。
我腿骨被抽,只有半截身子倒在苏靖衍怀里,看着他眉眼间的担忧与心疼,情真意切。
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我自嘲地笑了笑,从他的怀中撑了起来,虚弱道。
“不过是近日吃食太补了而已,往后稍微吃素淡点就好。”
“殿下,你先出去吧,我想静静。”
苏靖衍一愣。
从前的我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他身上,今天却忽然要送客了。
可苏靖衍一向听我的话,他冲着四处吩咐完,大步走了出去,还细心地替我掩上了房门。
我搀扶着芍药,附耳贴在房门上,听见苏靖衍用极低地声音训斥。
“叶灵浑身上下皆可入药,她刚刚吐的那些血,能治瑶瑶一整年的风寒!”
“下次再让我看见她受伤吐血,你别想好过!”
芍药担心地看着我,却见我低头嗤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苏靖衍日日紧张我的身体,生怕我磕着碰着,原是为了沈瑶啊!
我抬起手,见自己手背上翻起一层宛如蛇鳞的死皮,我用自己的指甲轻轻的捏掉。
苏靖衍只知,我是天底下罕见的蛇女,生来就是被人抓来当药材的。
可他却不知,我们蛇女每十年会蜕一次皮,蜕皮后会脱胎换骨,骨肉再生。
到那时,我会忘记一切,忘记他。
入夜,苏靖衍带着一身风霜,闯进我的寝殿。
“灵儿,处理了半天公文,我快累死了。”
他的大手覆上我的身体,声音越发低沉沙哑。
“你说,该用什么来犒劳为夫?”
换做平时,我早该羞红了脸,把下人们遣走,独享和苏靖衍的亲密时间。
可现在,我却犹豫了。
我想着白天苏靖衍说的话,心脏怦怦直跳。
【等她的孩子生下,我借机弄死,做成药拿去祁王府让瑶瑶吃下,瑶瑶就会永远爱上我了。】
只要我怀上孩子,苏靖衍便会等他出生,然后把他弄死,送到别的女人口中。
光是想想,我就觉得反胃,下一刻便想干哕。
“灵儿!怎么了?我叫大夫来!”苏靖衍一下子紧张起来。
我摆摆手,明明满屋炭火,外面也无雨,我却觉得下身格外地疼。
好像回到了被绑架的那一天。
那歹人将我死死绑住,丢进一家屠户的后院。
正好是雨天,我的血混着猪牛羊的血汩汩地流。
他抓着屠刀,高高举起,狠狠下落。
“咔嚓。”
我听到自己腿骨断裂的声音。
下一刻,微黄的骨头混着血肉被他抽走,那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啊!”
我痛得快失去了力气。
“灵儿,你都出冷汗了,到底是怎么了!”苏靖衍越发急了。
我伏在苏靖衍怀里,哑声哭着说:“我又想起那一天了。”
“我的腿骨被人活生生地抽走,好痛……”
苏靖衍的身体瞬间僵硬了。
半晌,他的大掌一下一下抚摸着我的背,温柔地像是在哄一个孩童。
“灵儿,乖,不怕,一切都过去了。”
他声音里带着一丝细微的颤抖。
那可能是他谋划一切,最后对我剩下的半分愧疚。
第二日一早,苏靖衍就消失在了我的寝殿。
他派人给我送来一颗夜明珠,说是外海运来的,世间仅此一颗,价值连城。
我兴致缺缺地让芍药把它放进库房里。
和苏靖衍成亲多年,我早已了解他,他愧疚的时候,便会送我世间罕见的珍宝。
我身上的死皮起得越来越多了,离我彻底蜕皮的那日也近了。
为了防止忘记一切引来麻烦,我早就为自己准备了一本册子,上面记录了我和苏靖衍的一点一滴。
【殿下今日带我去蹴鞠,我踢不好,他笑我,却还是耐心地教我踢。】
【今日阳光正好,和殿下一起晒太阳。】
……
【我的腿没了,一到雨天伤口就痛,殿下无论多忙,都会抽出时间陪我。】
……
我笑着抚摸着上面的字迹,泪水大颗大颗地掉在上面,晕湿上面的墨色。
我叫芍药端了火盆子过来,将整本册子丢了进去。
“娘娘!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册子吗!?”芍药来不及阻止。
正在此时,苏靖衍回来了,他恰好撞上这一幕,眼里尽是错愕。
“灵儿,你不是说要把这本册子留到老吗?怎么突然烧掉了。”
我笑着摇摇头,表情如常地和苏靖衍寒暄。
“殿下回来了?今日公务不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