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空气，酸腐的味道。
我幽幽转醒。
入眼的景象，让我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破碎的零件堆积成一座座小山高。
耳边不时传来「滴滴」的机械声。
「A区检测完毕，有害垃圾已清理。」
不远处，响起一阵没有情绪起伏的电子音。
我本能地一惊，抬眼正对上黑暗里，透着红光的一双电子眼。
「发现仿生人残骸！」
「检测为一级违禁品，启动销毁程序！」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回收机器人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我意识到危险。
起身间，却看到了更为骇人的一幕。
原本光滑的手臂肌肤，撕裂出一道大口子。
可没有血。
钛合金一般的骨骼裸露出来，在皎辉的月色下透着森森寒光。
我头皮发麻，可眼下的情况完全容不得我多想。
我躲开险些抓住我的机械臂。
踩着崎岖不平的废墟，一路往上逃。
红色的激光扫射过，我先前停留的地方破出一个大洞。
融化的铁制品上还冒着缕青烟。
脚步一急，我趔趄着栽倒。
脑袋却砸进一团绵软。
是一个灰头土脸的洋娃娃。
掉了一颗眼珠，扎好的辫子上狼狈地缠上了铁丝弹簧。
愣神间，回收机器人的机械臂已经抓上我的脚踝。
拖着我的身子，一寸寸远离。
我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只娃娃。
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那是迪士尼还没发售的新品。
我昨天才和朋友炫耀，要预定一个呢……
一定是在做梦。
都怪可恶的怨种老板。
天天熬夜敲代码，连做梦都在精神恍惚。
我嘴里骂骂咧咧，可睁眼，梦却还没醒。
皮肤摩擦地面，带来的刺痛感，倒是无比真实。
近在眼前的，是一口吭哧吭哧，不停绞碎、吞咽废金属的机器。
拎着我的机械臂伸长，倒挂着就要将我丢进去。
我死死闭上眼睛，任由失重感贯穿我的每个毛孔。
等待噩梦被碾碎后，能及时清醒过来。
「轰隆——」
伴随着一声巨响，机器忽然卡壳。
我也意外落入一个巨型网兜中。
周遭的回收机器人像是遭遇了什么故障，警报灯一直闪。
但发不出声音，直愣愣地原地打转。
「大哥，捡到宝了！」
「我去！季语安手办吗，发了发了！」
季语安……？
我刷地睁开眼，看向男人。
胡子拉碴，身上穿着一件松垮甚至有些旧的皮衣。
是完全陌生的长相。
「你……认识我？」
我试探地发问。
男人却笑了，接过小弟递来的烟。
玩味地视线落在我身上。
「池大人专属玩宠，浮岛上谁不知道？」
他不再理会我质询的视线。
招呼小弟捆绑了我的手，心情大好地牵着绳结的另一端。
「一会儿我带她出去，你就把干扰器关了，那玩意儿，烧钱。」
「好嘞，老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