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蔓蔓走出卧室时,正看到秦斯越从我身上下来。
她面色有些苍白,应该是觉得委屈。
秦斯越不可能不心疼。
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他脱下了身上的衬衣,直接丢进垃圾桶。
又拿了湿纸巾,用力擦拭他碰过我的手指。
他很愧疚地看了眼陈蔓蔓。
视线转向我时,眼底的嫌弃更深了。
其实当初是他先找上的我,要我当他的白月光替身。
但现在陈蔓蔓回来了,他却又觉得,是我玷污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对于这些,我倒并不关心。
只要能看到这张脸,其他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我看他脱了衣服,忍不住担心他着凉。
就看向保姆:「阿姨,您给阿樾拿件衣服穿吧。」
秦斯越擦拭手指的动作顿住,看向我像是看着一个怪物:
「沈青,你一天不舔我是不是会死?」
我垂下眼睫,没再出声。
一天不舔秦斯越会不会死,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如果三年前不是看到了这张脸,我应该没有活下去了。
人总喜欢活在自己编织的梦里。
梦里什么都好,沉浸得越深,就越不愿意醒来。
秦斯越带着陈蔓蔓走了,他们要换个地方交流。
门外跑车离开的轰鸣声,宣泄着他的怒意和不满。
我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双腿,如同一缕游魂,回了自己的卧室。
没有开灯,卧室窗外的冷白月光,隔着薄纱浸入进来。
我借着微弱光线,走到床边坐下。
拉开床头柜,最底下放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沾着多年前的血迹,上面男人的面孔,在微光里模糊至极。
时隔三年,我还是不敢打开灯,看他的脸。
我怕看得太清楚,我的梦就无法再做下去。
我会不得不分清,秦斯越不是他。
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再是他。
在秦斯越眼里。
我招人讨厌,不值得被善待。
可其实,我曾经也被人放在心尖尖上,小心疼爱过。
我将照片抱进怀里,靠着床头闭上了眼睛。
这几年我总是失眠,吃多少药都不管用。
但这一刻,却很快陷入了梦境。
我第一次梦到了秦子衿,自从他离开后。
我梦到那年除夕夜,他偷偷溜进我的卧室,将一个平安符塞到我的枕头底下。
那平安符,是他奶奶一步一叩登上山顶寺庙,拜了一个多月的佛,才替他求来的。
那晚窗外的月色,也是这样皎洁。
少年眸色如星光,蹲在床边神叨叨跟我说:
「这个很灵的,能保青青长命百岁。」
后来毕业后,我们结婚,我怀上了孩子。
他将平安符捂在我肚子上,很幼稚地说:
「也要保我们的小青青,长命百岁。」
他眷恋地将脸贴在我小腹上。
我那时候以为,我们很快会迎来一家三口。
可转眼间,就是踹开门闯进来的一群男人。
刀尖抵上我脖子的那一刻。
暴躁地跟一群男人对抗的秦子衿,突然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呆呆看向我,赤红的双目里,只剩下茫然无措。
那群男人哈哈大笑,让他自己拿刀割开了动脉。
我从未见到过,人身体里的鲜血,可以如同喷泉一般,一股股高高溅起。
它们喷涌而出,如同火焰灼刺进我的眼底。
秦子衿倒下去时,还在看着我笑。
他跟我说:「别哭,我的青青要长命百岁的。」
窗外洁白的月光,转为腊月纷飞的大雪。
无休无止,无穷无尽。
我的身体拼命挣扎,想要大叫。
却像是声带坏了,再发不出半点声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