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打了胜仗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让我去百里外的驿站跪地亲迎。
我满心欢喜，以为终于可以尽孝心。
却不曾想母亲要我跪的是她的义女。
她策马归来，踢弯了我的膝盖，我重重跪爬在地上。
她冷漠转身从马车里抱出一名虚弱的女子。
母亲心疼的看着怀中女子，回头对我是满脸怒意。
“林慕，这是你妹妹林瑶，她是立了大功的，往后你见她需跪着说话。”
我哽咽着说妹妹与我平辈，这会让人诟病。
母亲却盯着我身上的锦衣，眼里露出厌恶之色。
她将林瑶交给贴身随从，扬手打了我一巴掌。
“还敢顶嘴？没娘教的东西就是肤浅，只知道穿衣打扮，瞧瞧你这般奢靡浪费的样子，我真想打死你。”
我猛然抬头，不敢相信这是亲生母亲说出的话。
她却勾唇继续贬低我。
“一副狐媚子模样站在门口，想引起谁的注意呢？可怜我的瑶儿陪我风餐露宿，福气都被你享用了。”
她连珠带炮的侮辱让我僵在当场，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丫鬟丹儿不满嘟囔。
“林瑶小姐身上那中衣材质稀世难得，我家小姐哪里比的上她...”
我慌忙想要捂住她的嘴，可晚了。
母亲让人把丹儿拉出来当众掌嘴。
我想要说情，母亲冷着脸用剑指着丹儿。
“敢多说一个字，我要了她的命。”
丹儿被打的鼻青脸肿，我流着泪向她道歉，丹儿懂事的说着不疼。
回到将军府。
我带着丹儿回了正屋，母亲已经安置好了林瑶在等我。
她坐在主位，阴沉着脸向我招手。
然后薄唇吐出的话让我浑身冰凉。
她说，“林慕，你妹妹生了怪病，每日需要鲜血，这血就从你身上放吧。”
说着，她站起身拿着小刀就向我靠近。
我惊恐的摇着头后退。
可母亲是个练家子，她三两下抓住我的手腕，面如恶鬼，死死盯着我。
“不过是放血而已，能救我的瑶儿是你的福气，反正你这样的闺阁女子活着也是浪费粮食，你哪有我的瑶儿珍贵。”
“她是世间珍宝，你不过是命贱的浮萍。”
丹儿也被吓到了，她哭着跪下求母亲放了我。
“夫人，大小姐她身子弱，你若要血，放丹儿的吧。”
母亲却红着眼转头。
“你不过是个丫鬟，你的血怎么能配的上我的瑶儿，该死。”
仅仅是一息间，母亲的长剑就刺穿了丹儿的心脏。
我尖叫着抱住她，颤抖的用手帕去捂住她身上的血窟窿。
丹儿口吐鲜血，眼中露出担忧。
“小姐，丹儿再也不能保护你了...”
丹儿就这样枉死，我还来不及悲伤。
母亲将我从地上扯起来，命人绑住我。
她亲手割开了我的手腕，端着满满一碗血朝着林瑶的院子去。
另一个贴身丫鬟白霜采买回来时，我倒在正屋快晕过去。
母亲控制了整个将军府的人，我现在能信的只有白霜了。
我虚弱的开口嘱咐她。
“快从偏门出去，去找那人，让他速来救我。”
白霜顺利离开，府中人现在虽然只敢听从母亲的话，但也没人提起大丫鬟白霜的存在。
我知道府里的下人也是身不由己。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母亲的手下栓在一个昏暗冰冷的屋子。
听说我的房间已经被林瑶占据。
我看着满是蜘蛛网的屋顶，不禁陷入回忆。
记得从前母亲也对我好过。
她会亲昵的抱着我喊慕儿，将我的屋子布置的如梦似幻。
见我喜欢秋千，她会亲自搭建，用手搓绳子。
也会在我嘴馋时做各种精美的小点心。
等等！
我猛然坐起身子。
不对啊。
母亲确实给我做的秋千，可我却从上面摔下来，差点死掉。
她也确实喜欢给我做点心，可每次我吃完不是起了疹子就是拉肚子。
如今想来，我遍体生寒。
黑暗中，我抱着自己努力回忆。
猛然惊觉母亲好像并不爱我。
反而是对我严厉的祖母，反复让我远离母亲。
慈爱的父亲也是不止一次抱着我在书房里哭泣。
他们之间好像发生了什么秘密。
我抓破头也找不到原因，只能期愿这都是我的胡思乱想。
母亲她定然是一时着急。
林瑶醒来后，母亲让我去竹园里候着。
看着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都被林瑶捏在手里，我心里涌出阵阵酸楚。
林瑶喝着我的血撒娇。
“娘，这血好难喝啊。”
她指尖轻挑掀翻血碗，我心里一颤。
果然，母亲将我扯过去，不顾我摇摇欲坠的身体，重新挤压我手腕上的伤口，嘴里哄着林瑶。
“瑶儿乖，喝了这血，从今后瑶儿身体里就流着将军府的血了。”
林瑶得逞的笑了。
“哎，姐姐也就这点用处，待瑶儿好了，继续跟着母亲上阵杀敌。”
母亲点点她的鼻尖，宠溺一笑。
“是啊，咱瑶儿可是女英雄，不是林慕这样的女子可以比的，要不是你需要她的血，这般无用的女儿都不配活在这世上。”
母亲的每一句都仿佛在我心里扎，从她回来开始，我的心已经痛到麻木。
她大概是忘了，就是我这个无用的孩子曾经无数次在祖母手中救了她，
祖母原本很喜欢母亲，但不知何时起，祖母开始讨厌母亲。
母亲被罚去佛堂跪着，差点饿死，是我偷偷给她拿去吃食。
后来祖母把她打的奄奄一息，母亲说需要伤药，是我用小刀划伤自己才求的祖母给了药。
本来与母亲恩爱不疑的父亲，也不知什么原因也对母亲不闻不问。
我护着母亲活了下来。
祖母却不再虐待母亲，她眼中泛起心疼说我是个傻孩子。
自祖母死后，父亲不久也战死。
佛堂也废弃了。
正在哄着林瑶喝血的母亲突然回头盯着我。
“林慕，你曾经可是你祖母的心头宝，现在你祖母死了，你便去佛堂跪着伺候她老人家的灵魂吧。”
我又像野狗一样被丢进佛堂。
只是我突然发现佛像座下有些异样，轻轻一按后，竟然弹出来一个小盒子。
里面装着一份休书，还有一封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