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筒里的男女还在持续缠绵。
女人妩媚的嗓音充满诱惑,“没想到知颜姐年轻时也挺放得开啊!”
“少贫嘴。”赵衍然嗤笑,“这次我牺牲知颜来帮你已经违背了我们的誓言,下不为例。”
我看着微博热搜上不堪入目的照片。
纯穷的那年,赵衍然的父亲背负百万债务,若是还不上全家都得被砍死。
我不下海当陪酒女,赵衍然就得被砍掉一双手。
从出道前我们就已经是情侣,我不忍看他人生就此毁掉,用了三年还清他家的所有债务。
后来新星大赛我们同时出道。
一步步走来的辛酸,赵衍然看在眼底。
当年他捧着全部积蓄,跪在狗仔面前买回来我的照片,如今竟成了刺向我的利刃。
喘息声渐止。
赵衍然发出一声餍足的喟叹。
女人意犹未尽地咂咂嘴,“衍然哥这么帮我,就不怕知颜姐抑郁症复发又闹自杀?”
半晌沉默。
赵衍然略显心虚地开口,“不会的,这件事最多一周就能解决,我会把影响降到最小。”
“如果真的影响到知颜姐了呢?”
“那我也会陪着她,就像三年前那样。”
三年前,我因为得罪资方被全剧组排挤,更被导演持续殴打。
因此患上抑郁症,连走路都需要人搀扶。
赵衍然知道后,立马停掉所有工作进疗养院陪我,从不下厨的他竟也学会了做营养餐。
半年前我复工,他坚持每天接送我去公司。
女人叫冯涟涟,也是大半年前刚冒头的新人。
赵衍然很照顾她,我也看在未婚夫的面子上,把一部份工作分给她。
冯涟涟的事业慢慢有了起色,却在早两天突然被爆出来缺席剧组围读。
我原想找人帮她公关,没曾想要公关的却成了我本人。
不堪入耳的声音持续了很久,我终于忍不住咳嗽两声。
传来赵衍然惊恐的呼叫。
而后便是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知颜你…”
“你看到热搜了吗?”我努力压着情绪,“楼下堵满了媒体,我觉得有点不舒服。”
“没事吧?”赵衍然的声音变得焦急,“你赶紧吃颗药,然后拉上窗帘,切断外线电话什么也别管,我现在立刻接你回家。”
五分钟后,赵衍然带着我从杂物间的偏门离开。
像往常一样,他先是检查了我的药盒。
在确定我今天有乖乖吃药后,又把车里的温度调高,车窗留缝。
“冷不冷?”
赵衍然握着方向盘,腾出右手给我掖好领口。
指尖温凉,带着若有似无的咸腥气,让我忍不住皱眉。
“怎么了?”
他伸手贴了贴我的额头,“没发烧,是出现躯体症状了吗?”
我摇摇头。
把从副驾座下摸出来的方型塑料包装,不动声色地塞回去。
“我心情不好而已。”
“是因为热搜的黑料吗?”
“嗯,你知道是什么人爆料的吗?”
赵衍然眼底闪过心虚,不自然的抿唇,“不管是什么人,我都一定会把这件事压下去。”
“这几天你就先在家呆着,等风头过去再复工。”
“我会处理好这个烂摊子,你要信我。”
说罢,赵衍然紧紧捏了捏我的掌心。
汽车停定在别墅门口。
与此同时,手机收到来自冯涟涟的信息。
“知颜姐,我知道你听见了。
有本事就出来谈谈,别只知道用抑郁症来当借口。”
内线电话是冯涟涟故意接通的。
信息我没回。
赵衍然扶我在沙发坐下,拿起浴巾一头扎进浴室。
纵然他心虚至此,可我还是在脏衣篓里再次闻到了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属于冯涟涟的味道。
哗啦啦的水声穿透耳膜。
赵衍然高声喊我,“知颜,我刚刚开车前给你点了外卖,估摸着快到了。”
“你先吃点东西再吃药,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吃两片。”
话音未落,门铃响了。
从外卖员手里接过包装袋,全是我爱吃的家常小炒。
得知吃辣可以舒缓情绪,赵衍然愣是克服了对辣椒过敏的症状。
看着碗里的辣椒,我此刻只觉讽刺。
扒拉了两口只觉索然无味,便把剩饭打包好放进冰箱。
却想起吹风机还被我放在卧室。
我准备拿了给他。
却在路过书房时,看见被风吹落在地的文件。
眼看着快要下雪,我匆匆去关了窗。
捡起文件时,却被上面的内容深深刺痛。
是赵衍然亲手所写的。
整整一叠,全是关于我下海当陪酒女这件事的幕后消息。
精细到每次陪酒的报酬,陪过客户名字的首字母。
重点部位还用红笔圈了出来。
他甚至体贴到,给营销号写好抓人眼球的脚本,只为了把事件的影响拉到最大。
好迅速压下冯涟涟耍大牌的热搜。
心脏被什么人一下揪紧,喉头堵着一抹腥甜,我只觉胸口憋闷难以呼吸。
艰难地挪动脚步走向浴室。
我攥着被捏皱的文件站在门口,还在犹豫要不要跟赵衍然摊牌。
却听见他在跟什么人小声调笑。
电话响了。
我收到了一张视频通话截图。
冯涟涟在右上角笑得挑衅,赵衍然赤裸着上半身占据了大半个屏幕。
羞愤和痛苦涌上心头,我只能死死咬着唇,用痛觉支撑自己。
突然,浴室的门开了。
赵衍然一脸惊慌地看向我。
“知颜…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我没回答他。
只lvz是把文件递过去。
既然气氛都到这儿了,我要是不问点什么,感觉也挺没意思的。
“不是…知颜你听我解释…”,赵衍然涨红了脸。
他头发湿漉漉的,裸露在外的皮肤却没有丁点热气。
原来他赶着进浴室不是怕我闻到什么,是急着找冯涟涟弥补刚刚被我打断的激情。
我冷眼盯着他。
他却上前搀住我,用手轻抚我的后背,“你别气,也别难受,先喝口水我慢慢跟你解释。”
“这只是权宜之计,以我的能力绝对可以控制事态发展。”
“为什??么?”
我垂眸,目光暗淡。
“冯涟涟好不容易到今天的咖位,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你是绿轴圈里的前辈,打拼这么多年根基深厚,这件事对你的影响不会很大…可冯涟涟不一样,她没有背景没有人脉,你还有我啊…”
赵衍然紧紧攥住我的双手。
眼神诚挚,依稀有了当年陪我熬过抑郁症时的影子。
“你还有我”,这四个字贯穿了我们的生命。
从他父亲负债,到我抑郁症割腕自杀,我们都发誓永远陪着彼此。
可他却先食言了。
“明早我会吩咐人送早餐来,你今晚就待在家好好休息,好吗?”
“那你呢?”
“我…我有个临时会议要开…”,赵衍然扯了扯嘴角,“今天提早下班,很多事情都没做完…”
我想起刚刚在浴室外听见的谈话内容。
“知颜不舒服,我得留在家里陪他。”
“可我也不舒服啊!”女人夹着嗓子撒娇,“刚刚没做完,你要是不来的话,我就去找别的男人了。”
“你敢!”
“那你来不来?”
“乖乖在酒店等我!”
抬眼,是赵衍然温暖的笑容。
我垂下眼睑,应了声好。
夜深。
纵然开了暖气,卧室依然冷得像冰窖,我脑子里一团乱麻,控制不住去幻想此刻酒店里发生的事。
直到凌晨都没合眼。
我决定出门走走。
没想到刚离开小区,就被暗处窜出来的黑影打爆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