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的谈话还在继续。
“殿下,恐怕就是暖床的侍婢,那吴娉婷也容不下啊!”
“属下听闻那吴聘婷曾为了替自己母亲出气,将吴总兵身边的侍妾扒干净了衣服,扔到室外,还命人泼上冷水,将那侍妾活活冻死。”
“还扬言说她将来的夫君绝不许纳妾。”
“后来吴总兵并未做任何的训诫和惩罚,还夸赞他女儿是至纯至孝之人。”
“至此,坊间就有了她容不下夫君有二色的恶名,所以迟迟没有人敢娶她。”
“属下就怕您娶她之后,她对乐昭姑娘不利啊!”
沉吟了几息,她听到楚隋轻嗤了一声,仿佛这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一个暖床的侍婢而已,要打要杀随她就是。”
陆乐昭如坠冰窟,他为了争夺那个位子,竟然可以如此轻易地舍弃自己。
虽然知道自己命贱如蝼蚁,可是真被人像蚂蚁一样碾死,还是会心有不甘,蝼蚁尚且偷生,何况她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楚隋啊楚隋,这十年的陪伴难道都换不来你一丝丝怜惜吗?’
陆乐昭在心底暗暗发问。
“殿下真乃成大事者,属下之前还听闻,殿下待她如珠如宝,破了个油皮,您都要心疼许久,想来都是谣言。”
楚隋不屑一笑。
“无非是那侍婢自抬身价的小把戏,仗着在孤身边待了十年,恃宠生娇而已。”
“一个暖床的玩意儿,孤哪有那个精力把心思放在她身上。”
“求父皇尽快赐婚才是正事。”
谋士周葛连连附和:
“是,殿下英明,不耽于儿女情事,成大事者是该不拘小节!”
陆乐昭已经无心再听下去,端着参汤的手止不住的抖动,脚步匆匆离去。
楚隋是元皇后独子,本应被立为太子,可是因为元皇后早逝,母族失势,当今圣上又宠爱陈贵妃母子,所以才把十岁的楚隋送去燕国为质。
这十年,燕楚两国倒是相安无事。
陈贵妃生的楚荀被立为太子,楚隋就失了用处,遂燕国和楚国定下盟约,以楚国割让边境两城为代价换回了楚隋。
虽然皇上立了楚荀,可是依然重视楚隋这个儿子,所以他想娶吴聘婷为妻,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还不知今后的朝堂是什么走向,但是楚隋争夺大位之心坚若磐石。
所以牺牲她一个小小侍婢完全不在话下。
陆乐昭知道他回到楚国必会娶妻生子,原想着怎么也会有自己的一席容身之地,哪怕陪在他身边做个侍妾也可以,没想到她连命能否保住都不一定。
脑子里纷乱复杂,陆乐昭想了很多。
她又想起初到燕国的日子,那个时候她十二岁。
陈贵妃在随行宫人里安插了自己的人手,巴不得楚隋死在异国他乡,但又不能直接动手,影响两国邦交,祸及楚荀。
刚到燕国的时候,楚隋因为水土不服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不退。
他身旁连个尽心伺候的人都没有,是她日夜守着他,给他喂药,给他擦身,给他按摩。
楚隋好了之后,感念她的恩情,唤她‘乐昭姐姐’,说以后要与她相依为命,荣辱与共。
十五岁时他通晓人事,有了冲动,将她按在榻上,行了鱼水之欢。
他说以后也要陆乐昭常伴左右,给她个名分,即使将来娶妻了,也越不过她去,一定会重她,爱她。
没想到两草犹一心,人心不如草,真是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似秋云。
旧日誓言仍在耳畔回响,清晰刻她心,入她骨,此时却好似笑话一场,果然天下男子皆负情薄幸。
不知何时,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钻入陆乐昭衣襟,开始大力揉搓。
陆乐昭心下一惊,侧头看去,楚隋薄唇已经印上她脖颈,粗重的喘息在她耳畔萦绕,显然是已经情动。
“孤听守门的小厮说,你给孤送过参汤,怎么没看到你人?”
陆乐昭被他揉搓的气息微喘,心绪紊乱,仍小心翼翼的答道:
“奴婢送去的时候,手不稳洒在了裙摆上,恐有失礼,所以…嗯…。”
她不禁嘤咛出声。
楚隋轻笑一声,眼底闪过狐疑。
“你平时不是最稳妥的吗?怎么还洒在了身上?让孤闻闻身上有没有参汤的味道?”
说着,低头向她衣襟慢慢靠近,陆乐昭已经被他弄得衣衫凌乱,心下十分紧张,举手轻推了他肩头一下。
“殿下,奴婢已经换过衣衫了,您闻不到了。”
楚隋肆意的笑着,抓过她纤细的手指,拢在手里,放在嘴边闻了闻。
“还真有参汤的味道。”
言罢,打横将她抱起,向床榻走去。
想起他和谋士的那些话,陆乐昭不禁泛起恶心,实在不想让他碰自己。
“殿下,奴婢不太舒服,今日能不能…。”
闻言,他顿了一下,却依然将她放在床榻上,俯身覆了下来。
嘴角是邪肆不羁的笑容,眼神戏谑。
“那就让孤帮你好好查查,究竟是哪里不舒服。”
说着,扯开她的腰带,褪下亵裤,长驱直入。
陆乐昭疼痛的皱紧了眉头,他永远是这样霸道专横,从来不顾忌她在床笫之间的感受。
她闭着眼睛,咬紧牙关忍受着,楚隋还在她耳边喘息着低语。
“乐昭,孤的好乐昭,给孤生个孩子。”
听到孩子,陆乐昭无声落泪。
她与楚隋初尝人事的时候,因为不知道避孕,陆乐昭曾经怀过一个孩子。
他说,在异国为质,不想自己的孩子也为质,就一碗落胎药将孩子打掉了,陆乐昭疼了三天,留了好多血。
后来每次欢好之后,陆乐昭都自己熬药喝,这些年避子汤喝多了,她已再难有孕。
楚隋还在她身上意乱情迷,可陆乐昭只觉浑身冰冷,语气不禁带了愤懑。
“奴婢低贱,不配生育殿下的子嗣。”
他停下了动作,扼住她下巴,微眯着眼眸打量她,语气阴森。
“孤让你生,你竟然不愿意?”
陆乐昭撇开视线,不去看他,拨开他钳住自己下巴的手,启唇轻声道:
“殿下的子嗣自然应该由王妃来生才名正言顺。”
“奴婢只是低贱的暖床侍婢。”
他神色有些愕然,随即闪过了然。
“孤和周葛的话你都听到了?”
陆乐昭咬了咬嘴唇,默然不做声,心里却是苦涩漫溢,泛着丝丝缕缕的疼。
他没了兴致,突然翻身坐起,语气里没有一丝愧疚,反而隐含薄怒。
“孤那只是随口说说而已,难道还真能叫她打杀了你不成?”
“孤会护着你的,你只是暂时受些委屈。”
“将来等孤荣登大宝,一定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陆乐昭心里暗忖,‘你的话我还能相信吗?’
‘我还有命等到那个时候吗?’
‘我陪你在燕国受苦的时候,你就曾允诺我说:等回到楚国,要给我个名分,可是至今我仍是无名无分,只是个床榻上的玩意儿罢了。’
她再也不会相信你了,楚隋眼中只有权势和皇位,自己对于他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奴婢罢了。
掩藏住心底的情绪,陆乐昭恭敬的开口。
“奴婢谢过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