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第一仙宗的主厨，李福运。
在给顾客打菜时，听到外面起了争吵。
似乎是由一个外宗弟子引起的。
外宗弟子嚷嚷道：「你们真的是饿了！」
他发起群嘲，「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你们到底吃过好东西没？竟然为了一顿饭，在这里排上数日，也不怕荒废了修炼？你们这天下第一宗，迟早被我们栖凤谷拿了去！」
此时就有人问了：「既然如此，这位栖凤谷的仁兄在这里排队作甚？」
只见外宗弟子蔑视一笑，「因为我是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他骄傲道：「我在宗门排名倒数第一，不怕荒废学业。我能一直不上课，你们拿什么跟我比？」
「嘶……」在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叹道：「好强烈的信念感！」
我嘴角一抽，原以为本宗的奇葩已经够多了，没想到外面还有高手。
一定又是门卫大爷放进来的。
自从我在的食堂被评为天下必吃榜榜首，外来人员就越来越多。
全都是慕名而来的……讨口子。
「大娘吉祥，大娘赏口吃的吧！」
眼前的人衣衫褴褛、端着个破碗，就像是遇到了饥荒。
我眼角一抽，「你也被打劫了？」
近日拦路打劫成为了产业链，劫匪们把前往第一仙宗的必经之路称为丝绸之路。
因为来吃饭的人络绎不绝，把这沿途的经济都带动了。
对于这种不伤人命的流窜匪徒，第一仙宗表示抽不出人手去抓，来的人请自求多福。
事实上是因为日益增长的干饭人口超出了食堂的极限产量。
值得去做的事太多了，仙宗弟子们对抓捕盗匪根本不上心。
眼前之人点点头，「大娘慧眼，我确实是被抢了。但不必担心我付不起饭钱。」
只见他用手掏向自己的屁股。
后面的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连忙对我说道：「大娘别看，辣眼睛！」
最后此人被驱逐出了第一仙宗，原因是违反公序良俗，且严重影响他人食欲。
他被拖走的时候还在呐喊：「不要啊！我还没吃呢。大娘！等我凑足盘缠再来找你！」
对此，栖凤谷倒数第一评价道：「天才，只是见大娘的门槛。可惜了。」
我一脸黑线，他到底在可惜什么呀？
想着那人可怜兮兮的模样，我给那人打了一碗菜，追上去给了他。
我说道：「大娘做的菜没那么好吃，下次别来了。」
他眼泪汪汪的尝了一口，哭得更伤心了，「大娘，您才是全天下最会骗人的骗子。这菜哪里不好吃了，简直太好吃了！」
回来时，倒数第一眼光灼灼地看着我，「大娘，想必您也认可了他的勇气。」
虽然把灵石藏在屁股里也算是勇气。
但我一时之间哭笑不得，我认可了啥呀？
回来继续打菜，刚才目睹了一切的弟子端着菜皱紧了眉头，眼角掉下一滴晶莹的泪。
他说道：「大娘，我不干净了。」
我叹了一口气，想象不到这是怎样的折磨。
他眼巴巴地看着我，「所以您能给我多打点鱼吗？我喜欢辣口的。」
我眨眨眼睛，「啊？！」
给他舀了一勺后，他乐呵呵的就走了，全然没有方才的悲伤。
那狼吞虎咽的模样，看不出丝毫食欲不振。
我只能说，关于第一仙宗出人才这种事，我已经习惯了。
随着队伍前进，栖凤谷倒数第一到了我的面前，「大娘，我就知道坚持一定有意义。你看，我终于来到了你的面前。」
我嘴角抽了抽，给他打上菜，「建议把坚持用在学习上。」
他看着我，「大娘，咱能不聊这个吗？」
后面的人推开他，「什么都别聊了，你挡路了。」
好不容易派发完，我擦了擦汗，来到食堂负责人林长老的办事处。
「什么？！你想请假！」
我赶忙示意他小声点，让外面的弟子听到了，会出大事的。
林长老看着我，「福运啊，我不是不想给你批假。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食堂吃饭的人是一天比一天多。」
我说道：「我想我家丫头了。」
他说道：「想女儿了也可以解决嘛，消息放出去，宗门弟子马上去薛家村后山转一转，保证给你带回来。」
我想了想万剑齐发的场面，嘴角一抽，「我只是想女儿，不是想抢女儿。」
让他们去，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林长老叹息一声，「既然如此，你去吧。你不在的几天，我替你顶着。」
他幻化成我的模样，我无语地看着他，「长老，你那胡子就别留了。」
谁家女的长胡子啊！
在我的提醒下，他总算放弃了他标志性的胡须，对我说道：「你一定要早去早回，不然我扛不住的。」
我点点头，「我会的。」
看着他视死如归的表情，我嘴角抽了抽，「倒也不必这么悲壮。」
他长叹一口气，「你走之前，做点预制菜吧。」
我是第三天一早走的。
沿着小道下山。
临走前，林长老还给了我一个镯子，「我的心意，给孩子带去。」
推脱了几次，他执意要给，并声称我不拿就不放我走。
于是只好收下。
走的时候我也在琢磨，要用什么回礼。
简单了，不足以表心意。贵重了，我又拿不出。
思来想去，还是只有厨艺能拿得出手。若是路上有好酒，也可以给林长老带上一壶。
一路走出仙宗的禁飞区，眺望过去，可见不少飞剑穿梭。
这一片阁楼林立，最高者有两三百层，即便是白昼，也开着各色的炫光。
此地不是第一仙宗所建，是散修们自发建立的集市。
无门无派者，谓之散修。
我听仙人们说，散修的日子是极不安稳的。
林长老用了一个成语评价——「朝不保夕」。
其实我也有疑问，似我等升斗小民，有这样生死难料的感想也就罢了，仙人何至于此？
我没问，但我总觉得是不一样的。
或许就像是仙人觉得不好吃和我们村人觉得不好吃，它们不是一个概念。
走在由林长老首肯才建立起的集市中，耳边忽然袭来敲锣打鼓声。
我瞧过去，一个光头。
他嚷嚷道：「我是来挑战第一仙宗食堂主厨的！」
「请大家替我做个见证。」
「今天我就上山去，拿下天下第一厨神的名号。」
他每说一句，就要敲一下手中的铜锣。
肩上的猴子叽叽喳喳，后面还有舞狮。
让人情不自禁想给他一个铜板，再叫一声「好！」。
我反正没觉得这像一个厨子。
但有个问题，山上的不是我本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