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爸妈的后事已经是三天后。
这期间,陆茜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来。
而朋友圈里却全是她陪着严白各种吃喝玩乐的照片。
爸妈的死在她心里什么都算不上。
意识到这点,我更为爸妈感到不值。
我拖着疲惫的躯壳回到别墅,将爸妈的遗物全都收拾好。
爸妈在这里有一间屋子,是当年我妈在陆家做保姆时住的房间,这么多年都没变过。
论起来,陆茜和我妈待在一起的时间更长。
我拉着行李箱要离开的时候,陆茜终于回来了。
她脸上还带着妆,脱下高跟鞋,没骨头似的瘫坐在沙发上,颐指气使道:「让妈给我煮碗面。」
见我半天没说话,陆茜又大声喊了几句妈,随后不耐烦地起身,皱眉看着我满是血丝的眼睛:
「你至于吗?都说了游戏而已,再说了只是让你爸妈出个门,你要死要活的装什么呢?」
我抬头看向他,怒道:「因为你一句话,就让他们冒着性命危险去替你送根本不重要的东西,你觉得至于吗?」
她说得这么轻松,那怎么不让严白去做!
只要想到我妈直到死还在护着那装着严白照片的文件,我就忍不住作呕。
陆茜满脸不悦,不明所以地说道:「你到底还要无理取闹到什么时候,你爸妈又不是没有给我跑过腿,你发什么疯呢!」
说着,她随手将一个手表盒子扔到我面前。
陆茜的姿态高高在上,仿佛施舍一般,说道:
「严白专门给你买的礼物,闹够了就停下,多学学人家,你就知道给我丢脸。」
「我饿了,去给我做饭。」
两条人命,在她眼里还没她的脸面重要。
真是可笑至极。
我想起严白刚回国,加上我好友之后发的第一句话:
【如果没有当年的意外,娶到茜茜的人就是我,你一个保姆的儿子根本配不上她,识相点就尽快离开她。】
也对,哪怕结婚三年,在她眼里我妈还是照顾她到大的保姆,我爸也还是给她开车的司机。
爸妈是陆家的佣人,我是佣人的儿子。
我们一家人,就活该伺候她。
我嘲讽地勾起唇角,从包里拿出拟好的离婚协议书,直接朝她扔了过去。
「陆茜,我们离婚。」
说完,我拉起行李箱就离开了别墅。
跟陆茜相识,还要追溯到十多年前。
陆父陆母都是醉心于工作的人,所以总是不着家。
我爸是陆家的司机,得知陆家要找照顾女儿的保姆后,就主动推荐了我妈。
我妈做事向来细心认真,经过陆家的考察之后就留了下来。
她将陆茜照顾得很好,所以后来也能时不时将我带去陆家一同照应,我就是在那时认识的陆茜。
陆茜八岁时,有一次半夜感冒高烧不退。
当时下着暴雨,别墅区又打不到车。
我妈为了不耽误她的病情,冒着暴雨背着陆茜走了三四公里的路,才将她送到医院。
当时医生说,但凡再晚来一点,就要烧坏脑子了。
类似的事发生了很多回,而每每被落下的我,心里是极恨陆茜的。
恨她抢走了父母对我的爱。
尤其是那次原本该陆父陆母送陆茜去夏令营,结果两人临时有事离开,只好让我爸开车送她,谁知车子的刹车被人动了手脚,发生了车祸。
是我爸死死地将陆茜护在身下,为此险些丢了命。
从那以后,陆茜就开始百般地对我爸妈好,连带着也与我走的越来越近。
直到陆茜大学那年,先是竹马严白出国留学,接着是陆父陆母突然遭遇意外去世,而她不得不顶着压力接管公司。
这段艰难的日子里,只有我们一家人在陪着她。
也是我们陪她熬过了低谷,帮她在公司内站稳了脚跟,成为了商界的新贵。
我陪着她喝酒,拿下第一笔大订单的那天,她当着爸妈的面,握住我的手认真道:
「蒋哥,我们结婚吧,我很喜欢你,也很喜欢叔叔阿姨,我想和你们永远生活在一起。」
望着她那张深情动容的脸,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说了声好。
爸妈对此乐见其成,当天就高兴得去陆家父母的墓碑前说了这个好消息。
他们总对我说,陆茜是个好孩子,我们能走到一起不容易,要珍惜。
曾经的我对此深信不疑。
婚后,陆茜说希望回家后有人能做好饭菜等她;
她说公司已经盈利,希望我能在后方支持她;
她说聚会宴会鱼龙混杂,不带我去是不想让我因保姆儿子的身份受人白眼;
于是我就辞了职,专心为她处理家族的事。
一开始的时候我们的确甜蜜幸福。
可不知道何时起,渐渐的她回家得越来越晚,看着我的目光逐渐冷淡疏离。
直到严白回国,彻底撕开了这层假面。
他是陆茜的幼年玩伴,是她珍之爱之的竹马,也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在她眼里这个家变得无足轻重。
……严白刚回国还不太熟悉,我要多陪她几天。
……严白生病了,我脱不开身,爸妈的检查你自己陪着去吧。
……我要带严白去参加酒会,今晚不回去了。
严白,严白!寥寥无几的消息和电话里提起的都是他。
哪怕再晚,只要严白一个电话,陆茜都会义无反顾地丢下我,毅然决然地离开。
刚开始我闹过,却被指责是无理取闹。
多闹了几次之后,我就麻木了。
只是为了不让爸妈担心,我选择了忍受下来,没想到等到的却是她一次次更过分的对待!
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为了她的一局游戏害了爸妈!
狼心狗肺的家伙。
当初爸妈就不该救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