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深夜寂静的街道被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打破!
我叼着一根廉价的棒棒糖,骑着机车,拧动着车把,在街道上风驰电掣。
身后,跟着好几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年轻男女,脸上的神色尽是桀骜不逊,吹着的口哨声也被机车巨大的声音给掩埋。
来到一家大排档,众人纷纷停车。
我摘下头盔,显露出左耳戴着的紫色耳钉,一头刚刚染成红橙黄绿青蓝紫的彩虹色头发在明亮的灯光下耀眼至极。
一时间,无论是路人,还是大排档的客人,他们的目光都纷纷落到我们身上——
大部分落到我身上。
「啧啧啧。」
一个穿着紧身皮衣,裤子上挂着铆钉和链条,赛博朋克风的女子江姐用手肘捅了捅我的胳膊,一脸戏谑:「窈窈,你把头发染成这样,你确定你爸妈不会打死你?」
我把棒棒糖咬了下来,将剩下的小棍准确地扔进垃圾桶里,斜眼看她,嗤笑。
「那又怎样?不就染个发而已,他们管不着。
「今日有酒今朝醉!
「这顿饭,我请客!」
不过一个小小的大排档,我的声音却豪气得仿佛我包了酒吧全场一样。
「慕姐说得好,我们慕姐怕过谁?!慕姐这样的才是帅气的女人!」一个银发少年哼了一声,找到一张空的桌子,大马金刀地坐下来,动作要多嚣张有多嚣张,「你们别杵在那儿,快进来坐啊!」
大家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服务员端上了几碟脆萝卜和花生米,并拿来菜单,于是我们开始点餐。
「慕窈,说起来,你姐也快回来了吧?」一个花臂青年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我用牙签挑了一粒脆萝卜扔进嘴里,咬得嘎吱嘎吱响,酸酸甜甜的味道在我味蕾上炸开:「回来就回来呗,怎么地,她还能吃了我不成?」
花臂青年给自己开了一罐罐装啤酒,无所谓地耸耸肩:「你们两姐妹倒是一个天一个地,一个 985,一个酒吧舞。」
我哼笑出声:「许少,说得你跟我不是一样?你堂哥现在已经在许老爷子身边接受精英培养了吧?而你,天天跟我们炸街。」
许少:「……」
银发少年「啧啧」几声,恬不知耻地说:「咱们一群富二代废物,天塌了有兄姐顶着,谁也别说谁。」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银发少年看也没看点了接听,脾气暴躁地道:「喂?谁啊!哪个傻逼敢打扰你老子我……」
「傅承麟。」手机里传来一个冷峻寒凉的声音,「现在凌晨两点,你不在家又跑去了哪里?是不是又跟着萧慕窈那个混不吝去酒吧了?!我现在不管你在哪里,立马给我滚回来!」
傅承麟:「……」
我:「……」
暴躁精神小伙秒变软糯可欺绵羊:「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是这样的……」
「十五分钟内我在家看不到你的影子,你上个星期看上的那辆跑车就别想了。」对方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不轻不重,却直接击溃傅承麟薄脆的弱点。
说完立马挂断通话。
傅承麟:「?!」
众人纷纷以同情怜悯的目光看向他。
十秒过后。
机车的炸街声再次响起,消失在黑夜中。
成员-1。
我开了一瓶可乐,感叹道:「胆子这么小,一点都不像我……」
这时,我的手机铃声也响了起来。
我瞅了一眼。
手机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萧妤。
我姐。
我:「……」
但转念一想,我姐这时候还在国外呢,于是点接听,懒洋洋地开口:「喂,姐?」
手机那头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女声:「哟,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这时我旁边的一桌传来几个大汉打牌的声音。
其中一个扯着嗓子吼得整个大排档都听得见:「老子就不信了,这把还赢不了你们!顺子,走你!」
然后把手上的牌往桌子上一甩,发出响亮的「啪」声。
姐姐一向温柔的声音变得十分阴沉:「萧慕窈!」
我:「姐!你听我狡辩……啊不,解释!我只是在跟朋友吃一顿……」
狐朋狗友看向我,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我已经到家了,没看到你,现在、立马给我回家!」
我 QAQ:「好的,姐姐。」
花臂青年朝我摆手:「慢走不送,菜已经点完了,记得把账结一下。」
我:「……」
我气愤地结账,气愤地戴上头盔,气愤地跨上机车,气愤地炸街。
回到家门口,我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大门,然后亮堂的灯光径直照到我脸上。
客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我。
我呆滞一瞬,慢吞吞地把身体挪了进来,然后关上门。
爸爸妈妈:「?!」
姐姐:「……」
爸爸妈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国外深造归来的姐姐,气得差点撅了过去。
只见姐姐五官精致,明丽动人,身着修身的职业套装,剪裁得体的西装外套搭配着简约的衬衫,修身的长裤下是一双光亮的皮鞋,头发整齐地束成高马尾,手边是一个小型行李箱。
眼底看到我样子的错愕和愤怒被她强行压下来,但也掩饰不了她身上冷静与从容的气质。
而我?
先不说我那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刺痛了爸爸妈妈的双眼,就我这装扮——
上身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黑色露脐短上衣,下身搭配着一条低腰破洞牛仔裤,裤脚被随意地挽起,露出脚踝上刺目的文身贴纸。
脚上蹬着一双厚重的黑色马丁靴,靴面上布满了金属铆钉和划痕。
还有在灯光下我左耳上异常耀眼的紫色耳钉,反射出璀璨的光。
我似乎完全察觉不到家里诡异的气氛,画着黑色眼线的眼睛微弯,烈焰红唇勾起,露出一个夸张惊悚的笑:「姐!你回来了呀!」
姐姐还没说话。
爸妈就已经开始气到跳脚。
爸爸再也维持不了身为总裁的沉稳持重,他颤颤巍巍地指着我,心中的火气旺得几欲与太阳肩并肩,从牙缝中挤出充满压迫力的怒吼:「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这些年你都做了些什么?整天打架逃课,考试缺席,不学无术,跟一群纨绔子弟鬼混到深夜,你再看看你姐姐,就不能学学她?!」
妈妈也包变脸的,原本还带着温柔欣慰的笑容的嘴角往下一撇,她看着我那头辣眼睛的彩虹发和那身走起路来都噼里啪啦响的行头,冷笑一声:「萧慕窈,你走出去的时候,千万别说你是萧家的女儿,咱们丢不起这个人!」
而我姐姐,多年不见还是那样雷厉风行,不愧是爸爸寄予厚望的继任者,她微眯起眼睛:「亲爱的妹妹,我给你三天时间,把头发染回黑色,不然你的姐姐我就要当一回理发师,把你这头杂毛给剃光。」
我:「……」
爸爸左顾右盼,怒气冲冲跑进杂物室,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根鸡毛掸子。
我:「?!」
「姐!救命啊!我错了!」
我惊恐地瞪大眼睛,像小时候姐姐庇护我那样,一溜烟躲到她身后,紧紧扯着她的衣摆。
姐姐一把薅起我的领子,提溜到爸爸跟前,皮笑肉不笑:「妹妹,你是时候有个教训了。」
「啪!」
鸡毛掸子毫不留情地甩到我手臂上,很快留下一条红痕。
我发出杀猪般的惨号:「啊!」
「爸!你轻点!我错了!痛痛痛痛痛痛!」
「啪!」
「啊!」
「啪!」
「萧慕窈,你给老子站住!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