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女儿讲完故事之后,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仔细看着。
我和陆时宴结婚六年,也承受了他的冷漠六年。
现在,的确应该放手了。
“妈妈…”
女儿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小声的叫我:
“我们真的要走吗?”
她眼里蓄着泪,小小的手紧攥着被角:
“可是爸爸今天第一次叫了我的名字,还允许我叫他爸爸。”
“他是不是没有那么讨厌我了?”
我坐到女儿床边,轻轻擦干她的眼泪,哽咽半晌却不知道如何开口解释。
女儿五岁了,可直至去年,陆时宴才给她正式取了名字。
女儿的名字叫做陆念夏,很好听,也的确是他用心取的。
可惜,女儿的名字在家里却是不能提起的禁忌。
因为他的白月光,就叫余夏。
去年女儿在深夜里发了高烧,我打不到车只能叫他送我们去医院。
他听到“夏夏”这两个字和发烧结合在一起时,下意识慌张的站起身。
却在意识到这两个字并非代表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而是我们的女儿时,又好整以暇的坐了回去。
我抱着女儿在寒风中走了一个小时,才终于抵达医院。
但他只是发来一条信息:
“以后,家里不允许任何人叫她夏夏。”
上个月,女儿拿了幼儿园的奖状回来,交给陆时宴。
但他只是看了一眼,就皱着眉将奖状撕得粉碎,扔在女儿的脸上。
女儿哭了整夜。
而我将奖状重新拼凑起来,才明白为他这么做的原因。
因为老师在上面写了:“祝贺夏夏小朋友,得到美术比赛第一名。”
从那天开始,女儿明白了爸爸大概很讨厌她,变得小心翼翼。
我也终于看清了,自己五年来的徒劳无功。
想到这里,我的眼泪落了下来:
“宝贝,爸爸喜欢的人回来了,我们得乖一点,腾出地方。”
女儿扑到我怀里,小心翼翼的亲我:
“爸爸今天抱了我,一定是因为我最近很努力对不对?”
“是不是我再乖一点,我们就可以不用走了?我不想…”
她的话越来越小声,到最后几乎听不见。
但我却知道,她是想说,自己不想没有爸爸。
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会不渴望父亲的关系和爱,又怎么可能会想失去父亲呢?
我抱住她,指尖却止不住的发颤。
她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代表着陆时宴对另一个女人深入骨髓的爱。
不知道陆时宴第一次抱她,第一次呼唤她的名字,是因为他心中真正重要的那个“夏夏”即将回到他身边。
我开不了口戳破孩子那点小小的希望,只能压抑着内心如同刀割一般疼痛,尽力的维持住那点泡沫般脆弱的假象。
努力的控制住喉咙的哽咽后,我才捧住女儿的脸:
“我的宝贝当然最乖了。但是,家里不能住那么多人,对不对?我们得离开了。”
女儿的睫毛颤动几下,有些委屈的低下头:
“家里有很多客房…如果实在住不下,我也可以去地下室…”
我死死咬住唇瓣,指甲几乎要戳破掌心。
家里的确能住下,但陆时宴的心却从来没有给我和女儿留过半点空间。
“宝贝,爸爸不喜欢家里那么拥挤…”
“你跟妈妈走好吗?”
女儿缩在我的怀里,静静的看着陆时宴书房的方向不肯说话。
我有些无奈的闭上了双眼,长叹一口气:
“妈妈陪你再试三次,三次之后,如果他还是不喜欢我们,我们就必须走,好吗?”
女儿的眼睛终于恢复了一点光亮,对着我认真的点点头:
“好!”
这是我给陆时宴的最后三次机会。
三次靠近之后,就会是永远的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