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妈妈怎么没来啊？”
从幼儿园门口出来，女儿牵着我的手，问起妻子柳依依。
今天是女儿的生日，原本我和妻子约好了，要一起来接女儿放学，然后去西餐厅吃饭。
可柳依依突然接了个电话，一句临时有事，就火急火燎赶往公司，之后再也联系不上。
我只能安慰女儿，“妈妈公司忙，只能晚点再过来，爸爸先陪你去餐厅好不好？”
女儿乖巧懂事，点了点头。
我将她的书包接过来，牵着她的小手往前走。
我们刚离开校门，走到马路上，一辆失控的面包车突然撞过来。
轮胎摩擦地面的声响，刺痛着我的耳膜，我的瞳孔瞬间放大，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出。
我不管不顾，想要将女儿推开时。
砰的一声。
面包车将我撞飞出去，压过女儿的身体，迅速肇事逃逸。
我艰难的爬起来，看到女儿倒在血泊中，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心脏疼痛的快要窒息。
“清清！”
我不顾身上的疼痛，疯了一般冲过去，来到女儿身边。
看到女儿血迹斑斑的身体，苍白没有生机的面容，我慌了神，浑身颤抖着，甚至不敢将手伸过去。
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我泪如雨下，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原本那么精致，那么可爱，那么生机勃勃的女儿，现在的模样却让我不敢去看她，我将女儿抱在怀里，哭的稀里哗啦。
“清清，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你别吓爸爸！”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我声嘶力竭的大吼，完全失去理智的咆哮。
终于有好心的路人帮我打了120，我只能希望救护车能够快点到来。
“爸爸，爸爸……”
女儿艰难的睁开眼，如瓷娃娃一般的娇美面容，却显得毫无生机。
看着女儿气若游丝的样子，我心里仿佛刀绞一样，悲痛欲绝的喊，
“清清别怕，爸爸在，爸爸在呢，爸爸等会送你去医院，你千万别睡，千万别睡……”
“爸爸，我想妈妈了，妈妈呢？”
女儿念叨着妈妈，我鼻子一酸，眼泪再也忍不住的夺眶而出。
我迅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妻子柳依依打过去电话。
电话接通后，我迫不及待喊道。
“老婆，你现在在哪儿，赶紧过来，女儿她……”
“陈默，你烦不烦？明知道我今天去见云深，故意捣乱是不是？”
“我没捣乱，女儿出车祸了，你快过来！”
“陈默，你给我闭嘴，你到底有没有心啊，竟然拿这种事开玩笑！别无理取闹，我先挂了！”
柳依依粗暴的挂断电话，无论我再怎么叫喊，那边也没了回音。
我伤心欲绝，眼泪流的更加猛烈，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地。
柳依依口中的陆云深，是她的白月光，今天刚刚回国。
两人是在大学相识，那时柳依依是文艺部部长，而陆云深是学生会主席。
在日常的各种活动中，柳依依和陆云深渐渐熟悉，互相产生了好感。
即将确定情侣关系之时，陆云深因为家庭变故，选择了出国。
一晃五六年过去，在我和柳依依都生下孩子后，我没想到柳依依心里依然没有忘记他。
今天本是女儿的生日，我们约好了一起带女儿去游乐园的，在接到白月光回国的消息后，柳依依毅然抛下了我们，选择去给白月光接机。
我心里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但更多的却是心痛。
女儿出了车祸，柳依依作为妈妈，却在此时陪着另外一个男人，对我这个丈夫毫不在意。
我对柳依依前所未有的失望，拿起手机准备再次拨打过去，女儿却抬起小手制止了我。
“爸爸，别打了，是清清不听话，经常惹妈妈生气，妈妈才不喜欢我的……”
“不，清清，你是世界上最乖的孩子，爸爸妈妈都很爱你！”
“爸爸，我好疼……”
“再忍一忍，清清，忍一忍，救护车马上就到！”
我不断的哄着女儿，想让女儿坚持下去。
可女儿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心跳也在慢慢停止。
“爸爸，我也爱你们，如果有下辈子，清清还要做你们的女儿……
爸爸，你别哭，课本上说过，泪光照亮不了天堂的路，让我自己慢慢走……
爸爸，我会永远记得你和妈妈的样子，记住我们的家……”
女儿说完这句话，小小的手臂从我掌心脱落，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巨大的悲痛将我淹没，我崩溃的已经窒息。
“清清！”
“清清！！”
“清清！！！”
我一遍一遍呼喊着女儿的名字，可却再也没有人回应我。
我跪在地上，一拳一拳砸向马路，手背上血肉模糊，却浑然不顾。
身体上的疼痛，和我心理上的疼痛相比，不及万分之一。
这一刻，我意识到，我永远失去了女儿。
失去了我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
失去了我的一切！
“老天爷，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愤怒的望向苍天，呐喊，咆哮，怒骂，指责。
我恨，我怒，我难受，我憋屈，可是我无能为力。
如果可以，我宁愿牺牲自己的命，去换我女儿活着！
我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伸出手抱住我女儿的尸体。
她的心跳早已停止，体温变得冰凉，原本俏丽的脸蛋也变得黯淡无光。
铁一般的事实告诉着我，女儿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永远的离开了我。
我疯了一般的叫喊，“救护车，救护车！有没有医生，救救我的女儿！”
周围的人们，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我。
有人劝我冷静，有人劝我节哀。
我红着眼将他们推开。
冷你妈的静！
死的是我女儿，让我怎么冷静！！！
我像疯子一样坐在地上，痴痴地望着女儿的尸体，心里是无穷无尽的恨意。
想必柳依依这会，正陪着她的白月光，吃着牛排，喝着红酒，听着喜庆的歌吧。
想着他们甜蜜的样子，我的心脏都快要碎掉！
没过一会，我终于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我转头望去，一辆救护车朝这边驶来。
可是，太迟了！
太迟了啊！
我紧紧抱着女儿，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跳下车，企图将我拉开。
我疯魔一样不撒手，他们努力的劝我。
“先生，节哀。”
“我们能理解您此时的心情，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让孩子入土为安吧。”
“先生，冷静点。”
医护人员劝了很久，才从我手中抢过女儿，将女儿抬上了车。
我跟随着救护车来到医院，全程像一具行尸走肉。
站在医院的太平间，看着女儿幼小的身子盖上白布，我心里说不出的痛苦。
我扑过去，跪在停尸房的床边，声音沙哑。
“清清只是睡着了，清清一定会没事的……”
“或许，这只是个梦，等醒来就没事了……”
“一定是梦……”
我不停的欺骗自己，瘫坐在太平间的地板上，崩溃的嚎啕大哭。
仿佛流干了所有的眼泪，眼睛痛的都快要睁不开，我趴在女儿小小的尸体旁，许愿般的说：
“清清，别离开爸爸，别离开爸爸好不好，快醒过来……”
我在太平间里坐了整整一夜，直到天亮，医院的工作人员才强行将我拉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