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律师不满道:「他不是普通人,你或许需要仔细了解有这类问题的人群。」
我略微思索:「行,先见一面再说。」
第二天中午,我到达约定地点时迟了几分钟。
公司组长长期对员工压榨,一个组里被他骂哭的实习生多到数不清。
要不是为了赚钱还债,我早跑路了。
一到地方,我远远看见吴律师,他指了指不远处的花店,略显无奈:「人在那边,过去我再跟你说。」
我跟他一起走进这家大得离谱的花店,与其说是花店,不如说是个小型植物园。
「杜云舒喜欢植物,在国外修的专业也是植物学,你必须记得,他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植物。」
我惊讶道:「你的意思是他也能念书?」
吴律师无语地看了我一眼:「他是自闭症,不是傻子。」
我讪讪地点头,吴律师提醒我:「如果你不能让他接受你成为家人,你会失去遗产的继承权。」
「那衡量他接受我的标准是什么?」
「他愿意和你一起生活。」
吴律师不厌其烦地说着注意事项,我忽然被前面一道身影吸引住目光。
那人生得高瘦白净,眸子黑白分明,十分澄净,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盆栽。
阳光透过透明的天窗落在他身上,镀了一层细碎的光,他伸出纤长的手指点了点叶子。
「生病了吗?」他的声音很轻。
「是他?」我问吴律师,他扶住眼镜,慎重地点点头。
「云舒,你小姑姑来了。」
我急忙摆手:「我没比他大几岁,叫我名字就行了。」
但显然杜云舒跟吴律师更熟一点,他头也不抬地重复了一声:「小姑姑。」
我试探地走到他面前:「喜欢这棵树?」
他像是没听到我说话,只是轻抚着叶片,像给树疗伤。
离开花店时,我买下那盆盆栽送给杜云舒,他接过时很轻地说了声谢谢。
按照合同的约定,我把杜云舒接到我身边住,顺利度过三个月后,我就能获得全部的遗产。
我租的房子不大,但住两个人完全没问题。
何况离我上班的地方近,我就没想过搬走。
杜云舒来到新环境显然很拘谨,他唯一跟我说的话就是「姥姥在哪儿」,或者是「吴叔叔呢」。
我也没瞒着他:「姥姥去世了,吴叔叔很忙,你以后跟我一起住,好吗?」
他不说话,我以为他同意了。
等我下班回来,人不见了。
我急得鞋都没换就要出门找他,忽然听到阳台有动静。
我走近一看,他缩在阳台的角落里,把自己藏在花架后面。
他静静地坐在地上,像一株沉默的植物。
我拨开茂密的吊兰,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眼神澄澈。
我松了一口气:「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