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私塾的时候,同江竹兰打了一架。
起因是她亲手做的纸鸢被毁了,她就污到我头上。
从学堂里一直追到了大门口。
还用破了的纸鸢戳我后背,结果挂住了我的头发。
我让她撒手,她偏要逼我先承认是我弄破的。
我护着被扯得头皮疼的后脑勺,一气之下,勉力回身,把江竹兰踹倒在地。
江竹兰吃痛,趁我解开交缠在纸鸢上的长发时,推了我一把。
她还骂我是「没教养的野种」。
我心头火起,没管头发,忍着痛,拿着破纸鸢,冲上去给了江竹兰两巴掌。
各自的丫鬟小厮赶忙冲上来将我俩分开。
江竹兰又哭又闹,我却回头在书箱里找了把剪刀,一剪子剪断,将纸鸢连同断发一起扔还给江竹兰。
「扎得这么丑,你以为谁稀罕毁你的破纸鸢!还你。」
说罢,我潇洒转身,却在不远处的树影下,看见江家三郎江竹砚抱臂观战,也不知看了多久。
等我脚底抹油,赶到自家马车前时,没忍住回头望过去。
正瞧见人群散开,江竹砚将那破纸鸢捡起拿在了手中,然后才去扶江小妹。
莫名有种把柄被人抓住的感觉,我蜷缩了一下脖子,钻进马车。
长嫂杜如慧招手让我坐下。
「今日出来得挺晚,是被学究留堂了吗?」
「没有,与人说了几句话。」
「多交朋友是好事,如今嫂子能真心走动的也只有当年的几位手帕交。」
我点头应允下来。
长嫂如母。
我五岁那年,爹赌钱欠了巨额外债,还不起,就把娘卖到了画舫上。
娘不愿受辱,跳了江,等捞上来,尸体都硬了。
放印子钱的逼得很,爹还想卖我。
十五岁的哥哥就带着我跑了。
因为小,乞讨都抢不过别人,后来遇见个下山化缘的大师傅,哥哥就带着我跟着大师傅化缘。
大师傅法号圆通,听说了我们的遭遇,就教哥哥拳脚功夫,教我席地认字。
后来大师傅还让哥哥去东海投军,而我则寻了个附近的渔村安顿下来。
所幸,十三年后,哥哥剿水匪有功,逐步升迁。
去年调回了京,做了京官。
自从嫂子进门后,我就归她管,嫂子誓要将我打造成名门淑女,对我特别上心。
她见我上车,伸手抚平了我身上的褶子。
随口说了几件闲事,这才正色道:
「你要有个心理准备,你哥哥在帮你议亲。」
我无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全凭哥哥嫂子做主。
谁知我刚拿起茶喝了一口,却听嫂子继续道:
「说的是江家三郎江竹砚。」
「噗!」我一口茶尽数喷了出来。
一脸惊魂未定:「真的?」
长嫂拿帕子帮我擦嘴角。
「慢些,急什么?跟你说过多少次,女孩子喝茶不要喝那么满,要小口小口地抿。」
「嫂子快些说,真议的是江家三郎?」
见嫂子点头。
我瞬间心如死灰。
早知道刚才就不当着江三郎的面,跟江小妹打架了。
长嫂以为我紧张,安抚道:「你别害怕,江家三郎最是温和有礼。」
我心道:江竹砚玉树临风,性情温和,美名遍京。
但我当着他的面儿殴打其妹,跋扈、残暴,试问,谁愿意娶个母老虎?
我是担心他害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