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在精神病院受折磨这么久，我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出去。
痛感席卷至全身，大脑里痛得快要炸开。
睁眼后，却是陌生的环境。
我被丢在货车车厢里！
“顾总让我们救这个神经病做什么？”
“谁知道呢，碰了疯子，真是晦气！”
“回去撒点柚子水，下次可不接这种单了。”
我在后车厢用力蜷缩起自己，不敢发出声音。
怕引来一顿毒打。
精神病院里，我一动作，医护人员就会将我抓去“治疗”。
恐惧和绝望将我整个淹没，曾经邓家高傲的大小姐现在像阴沟里的耗子。
我被他们丢在了地上，抬头看见眼前熟悉的建筑，眼泪禁不住地滚落下来。
这不是喜悦的泪水，是我的另一处坟墓。
顾家别墅，我的噩梦。
在这里我卑微祈求着他的爱意，甚至答应舍身救他的白月光。
为此少了一颗肾。
但我赤诚的爱意，毫无保留地付出，换来的却是他偏信白月光台心悦的一面之言，将还躺在病床上的我送入精神病院。
我听见有车停在身边，脚步声渐渐近了。
他嫌弃地用皮鞋踹至我的腹部，曾经的刀口还未痊愈，传来的剧痛让我眼前发黑。
“哪里来的乞丐，跑我这来碰瓷！”
熟悉的声音，让我心头发紧。
如果是以前，听见顾轩的声音我会冲过去抱住他。
可现在，我只觉得浑身发冷，恐惧烙印在灵魂上。
我咬紧牙关，把自己抱得更紧，祈求将要来到的痛苦不会太重。
“什么玩意儿敢挡我的路！”
他又是一脚猛地踢来，我被直接翻了过去，地面上的碎石子透过我本就破烂的衣衫将我的皮肤划破，火辣辣的疼痛从胳膊传来。
我条件反射地不敢出声，绝望的记忆又在脑中闪现。
一出声就会遭受更严厉的酷刑，他们把我固定在椅子上，电流越来越大，灼烧的痛感让我不住地抽搐。
日复一日关在狭小的黑暗的房间中，我的精神彻底崩溃，丧失了正常人的反应。
眼前人分明看见了我的脸，却还是一时间没有认出来，端详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般说道：
“邓佳佳！你现在真恶心啊！”
他低头看了一眼，难以置信地后撤几步。
地上这个瘦骨嶙峋已经没有人样的居然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邓家大小姐。
“怎么这么脏啊，太恶心了吧，早知道让人把你洗干净了再送过来了。”
他风轻云淡地说着，我在他口中像是随意处置的垃圾。
说着他还嫌弃地往后退了几步，恨不得将刚才踢过我的鞋子毁尸灭迹的模样，
我惊恐俯下身子，不停颤抖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顾轩还从未见过我这副模样，明明以前哪怕是真的犯了错我都梗着脖子不道歉。
现在却跌进了尘埃里。
他皱着眉拉开车门示意我上去，见我一动不动又上前催促。
“邓佳佳！上车啊！”
我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在叫我，那群刽子手只会叫我145号。
“对不起，对不起顾总。”
我一边道歉一边挣扎着站起，但长期受刑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径直摔倒地上。
“又在装什么可怜！不知道还以为我在欺负你。”
只听见用力关车门的声音，他留下一句“你自己爬回去”扬长而去。
我抬眼只能看见汽车尾气，和顾家冰冷的铁门。
我一定要回去，我还有事要做。
大门明明离我那么近，我却拖着一条长长的血痕爬了很久，直到昏死过去。
疼痛让我清醒，有人拖着我，把我丢在地上。
狠砸下去，我的骨头和地面碰撞出血痕。
他们看着我，毫不掩饰交谈的声音，眼神轻蔑。
“恶毒！疯子！居然敢伤害台小姐！”
“她怎么不死在外面，回来恶心人！”
在他们眼中，台心悦就如同天上的神女一样善良皎洁，而我则成了心很恶毒狡诈的对照。
我低头沉默着，不敢反驳。
三年的折磨磨平了我的棱角，我的人格尊严被彻底粉碎。
他们只是服侍我的仆人，敢这么做肯定是顾轩的默许。
而顾轩，自从他把我送进精神病院，我就知道他从来没有把我当作他的未婚妻。
他们越说越激动，骂得也更加难听。
突然一个臭抹布直接丢过来，这一下子像是在人群中投放了什么兴奋剂。
“为台小姐报仇！打死这个疯子！”
“精神病还敢放出来，她早晚要发疯害人！”
他们说着正义凛然的话，手上动作刁钻又狠辣。
我拼命护着自己的腹部防止伤口裂开，思绪恍惚间我仿佛回到了当初还未进入顾家的时候。
台心悦只是我母亲资助的大学生，是我带她认识的顾轩
顾氏与邓氏两家联姻订下婚约，我提前住进顾家培养感情。
可谁知一场大火烧毁了整个邓家，群龙无首时，是顾轩伸出援手作为代理人替我料理公司。
我好心照顾台心悦，她却住在顾家不走了。
那时我还不知道她已经和顾轩互生情愫，还同情她无家可去。
直到她被检查出单侧肾组织坏死躺在床上面色憔悴，而我又配型成功。
我当然知道捐肾会损害身体，可顾轩他求我。
他跪下抱住我，让我救别的女人。
“我可能会死，顾轩。”
“那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心悦没命吧！佳佳，你别这么小气。”
小气？顾及自己性命就是小气了嘛！
最终我还是答应了捐肾手术，就为了他说的那句术后结婚。
他甚至已经买好了对戒，亲手给我戴上。
带着那枚戒指，我被推上了手术台。
可术后我还在病床上休养时，台心悦就冲了进来，大肆炫耀自己与顾轩之间的深厚感情。
“邓佳佳，你现在可真狼狈，少了一颗肾的滋味不好受吧。”
我偏过头去，不想理会，她却不依不饶。
“哎呀，我就说了句身体不舒服，他就要把你的肾换给我，真是的。”
她这是什么意思？
我这才发现，同样是做手术，为什么她现在已经能下床活动了。
“你装病？你根本就不需要换肾！”
“是医生误诊了，真是不小心。”
我目眦欲裂，她口中轻飘飘的一句不小心，我却是真的少了一颗肾！
我的身体，我的健康！全被她给毁了！
怒气上头，我气得抄起杯子向她砸去，甚至撕裂了伤口。
杯子砸在地上，顾轩也进来了，我开口想告诉他真相。
他却搂住台心悦，开口对我就是训斥。
“邓佳佳！你又在发什么疯！伤着小台怎么办！”
“顾轩，她是装的，她根本就——”
“好了！我知道，小台身体没问题这是好事，你别这么斤斤计较。”
我整个人如坠冰窖，难道我受到的伤害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顾轩，你好狠心啊。”
我无力瘫软在地上，眼泪麻木落下。
曾经对我嘘寒问暖的未婚夫变成现在冷漠的样子，我的心脏被攥得生疼。
他脸上有一瞬间的慌乱，转瞬间只剩下嫌弃。
“你现在真是不清醒，陷害小台不成又来污蔑我。”
最后只留下一句“脑子有病就趁早去治！”便将我送进了精神病院。
我的噩梦也自此展开，疼痛和羞辱伴随了我整整三年。
医生和护士听说我暴力伤人，上来就是电刑。
我的皮肤被电得龟裂焦黑，露出红色血肉。
惩罚将我调教成了面对痛苦不敢吱声，只能抱紧自己独自舔舐伤口的废物。
太疼了，顾轩。
如果这是爱你的代价，我再也不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