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边很吵,我往安静的阴影处躲了躲。
同事震惊的声音这才清晰。
「你未婚妻会同意吗?」
她同不同意已经不重要了。
毕竟,秦芙已经有了另一个未婚夫。
「……那你准备准备,签证下来马上出发。先说好,那可是战区,炮弹落下来,可就没命了。」
我应付了她善意的提醒,挂断了电话,旁边传来一声嗤笑。
「周医生,来这里玩吗?这次聚会是我办的,可我怎么记得邀请名单上没有你?你是来找我未婚妻的吗?」
赵琛在未婚妻三个字上加了重音。
我陪了秦芙六年,一步步陪着她走出阴霾,想尽办法治愈她的焦虑症。
在秦芙的病最严重的时候,我和她求了婚,成了她的未婚夫,做好了一辈子陪着她的准备,哪怕她可能再也不会痊愈。
而如今,在赵琛居高临下的目光中,仿佛我才是插足的小三。
直到收到不知名信息出门之前,我还在担心秦芙会不适应太喧嚣的环境。
我跟着地址来了这里,看见她被簇拥在人群里游刃有余的样子,听着她冷漠的说出那些话。
我的担心变成了自作多情的笑话,她早就痊愈了,也不再时刻需要我的安抚。
我亮出手机上的匿名短信。
「赵先生自己往我手机上发了短信,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你装出这幅清高的样子给谁看?还真以为秦芙爱上你了?」
赵琛的神色扭曲,莫名地笑了笑。
「那你不如看看,她是在乎你还是在乎我?」
手腕陡然传来一阵大力,冰冷的泳池水没过我的头顶。
旁边接着传来落水声。
惊呼声此起彼伏。
「赵琛——」
这是秦芙的声音。
接着,周围的人接二连三地跳下泳池救人,赵琛被小心翼翼地托上了池边。
「把赵琛推下水是谁?不许救他!」
把我拉出的水面的人听见秦芙的声音,进退两难。
我泡在冰冷的池水里,右腿传来剧痛,突然没什么挣扎的欲望。
「周医生?」
有人迟疑地认出了我。
秦芙扶着赵琛匆匆离开的脚步一顿,她转身对上我的目光,脸色霎时白了白。
她下意识地放下赵琛走向我。
「嘉年……」
还没走两步,她就脸色一痛,捂住了肚子。
我下意识地想要上去一步。
秦芙却被人先一步扶住。
赵琛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语气急促。
「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刚刚跑那么快干什么?我淹一下就淹一下,医生不是说前三个月要好好保胎吗?」
我维持着迈出一步的动作滑稽地站在原地。
原来是怀了赵琛的孩子啊。
怪不得,她那么急着和赵琛订婚。
我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家,蜷在沙发上入睡时,我久违的梦到了那个离开的孩子。
那时秦芙的病其实已经好转,我陪她出门散心。
在路上我们遇到了一场严重的车祸。
我为了护住秦芙,一条腿受了重伤,留下了不可逆转的残疾。
但秦芙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没有保住。
愧疚淹没了我,那是我第一次萌生出离开的想法。
秦芙以一种决绝的方式留住了我。
她拉着我的手,焦虑症发作,最后因为窒息休克时还死死地抓住我的手。
那时我以为我们真的永远不会分开。
而现在,我的识趣离开对她来说才是好消息吧。
眼角的泪被人擦去,蹲在我旁边。
「怎么睡在这儿?着凉了怎么办,梦到什么了,怎么还哭了。」
我抬眼看窗外,天已经亮了。
「孩子没事吗?」
「什么孩子?哪里有孩子,我肚子疼只是因为生理期,赵琛只是太着急了乱说的。你别相信他的话。」
我听着秦芙心虚的否认,打断了她的话。
「我只是随便问问。」
我的脸色实在平静,秦芙的脸色一僵。
「你生气了?昨晚是意外,我不知道另一个落水的人是你。否则,我一定不会说那句话的。」
我有些出神,已经分不清,她是真的害怕失去我,还是仅仅只是害怕我的纠缠。
我有些头疼,不耐地皱了皱眉。
「我没生气,你不用和我解释。」
我的冷淡让秦芙的话哽了哽。
她贴了贴我的脸,神色一变。
「烧成这样,你自己没感觉到吗?」
我被她不由分说地架去了医院。
如今她已经能镇定地和医生交谈自如,能忍受一些噪音,焦虑症也早就不再发作了。
秦芙来去几趟,拿热水暖着输液管,又来回地试图把我冰冷的手搓热。
她低着头,眼睛红了一圈。
说她错了,说她不该对我说那句话,不该让赵琛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唯独不提当时她为何在赵琛的怀中如此顺从。
「秦芙,你恢复的比我曾经想象的还要好。」
我看着她口袋里不停振动的手机,突然有些感慨。
「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秦芙敏感道。
「说的好像你要丢下我离开一样。」
也许是意识到了什么,她不依不饶地不肯放过这个问题。
我不置可否,提醒她手机在响。
秦芙拿起手机随意看了一眼,本打算立即放下。
可看清了信息的内容,她迟疑着犹豫,最终还是没有放下手机。
她匆匆抱了抱我。
「嘉年,公司有点事,我要去处理一下,马上就回来。」
我靠在床头,维持着秦芙离开时的姿势,感受到被搓热的手再次变得冰凉。
直到夜色降临,黑暗吞没了病房,我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秦芙,你从来就没选择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