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威胁:“你还有闲情吃东西?去道歉,否则今晚你别回家了。”
他确实就是在威胁我。
宋晓离婚回国这段时间,和周臻借着青梅竹马的身份暧昧不清。
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两个旧情复燃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
可谁也不知道,我和周臻并不只是男女朋友关系。
我们还结婚了。
他现在以回家的权利威胁我给他的小青梅道歉。
我拍了拍身上的炭灰,微微一笑:“既然这样,我祝你们玩得开心,我先走了。”
我无视周臻阴沉的脸色,转身离去。
天空不作美,转瞬间蒙上一层乌云。
我在盘山路口等了半小时,出租车师傅说有事来不了。
周臻开车在前面停下,副驾驶车窗降下。
我看到周臻探过来的脸和副驾驶座上两包开封的饼干。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周臻爱车如命,从不许别人在他车上吃东西。
有一回我饿得肚子痛,希望他停车,我买个面包。
结果他拧着眉说:“你想在我车上吃东西?”
从那次之后,我连水都不敢带上周臻的车。
这两包饼干是谁的,可想而知。
不过无所谓了。
周臻给她的特权又不止这个。
周臻:“想上车,就给晓晓道歉。”
我沉默着往前走。
与车子擦肩而过的时候。
我听到车后座的宋晓柔柔地催促周臻去医院的声音。
我没回家。
周臻也一晚上没有联系我。
他向来是这样,总是等着我先低头。
是我这么多年的忍耐,让他以为我总能一退再退。
但这次,我不打算忍了。
第二天,我去同住的房子收拾行李。
没想到这个时间点周臻还在。
看见我,他张嘴就是挖苦和讽刺。
“我还以为你很有骨气,一辈子都不会回来呢。”
“怎么,想通了,要跟晓晓道了歉?”
我站在玄关处,淡淡微笑。
“是想好了。”
“周臻,我决定公开我们的关系。”
周臻系领带的动作一顿,嗤笑。
“余漫,你俗不俗,动不动就拿这个威胁我?”
婚前他提出不能公开婚姻关系。
理由是他妈心脏不好,无法接受一个孤儿媳妇。
那时我沉浸在甜蜜的爱情中,答应了这个要求。
后来我想公开。
每一次都是恳求、是试探。
就是没有过威胁。
我冲他笑了笑:“放心,逗你玩的,吓坏了吧?”
我要回房间收拾东西。
周臻冷着脸,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仿佛是在打人。
“余漫,你又耍什么脾气,该适可而止了。”
“周五妈要去医院,你请个假带她去。”
我挣脱他的手,没应下这事。
“周五我没空,再看吧。”
从前我一心想得到他妈妈的认可。
每到休息日便上门给他妈按摩,陪他妈去医院。
可我做了这么多,到头来却被说成死皮赖脸、贱骨头。
这话确实有点道理。
不喜欢还上赶着,可不就是贱吗?
周臻还想开口,手机忽然响了。
我看了一眼跳动的字眼,笑了。
“你的晓晓打过来的,不接吗?”
周臻捏着手机一顿,当着我的面接通电话。
我隐约听到那边传来宋晓的哭声。
周臻脸色变了又变,安抚几句后挂掉电话。
“小豆豆生病了,我先送她去看病。”
他说完扭头就走,步履匆匆,连入户门都忘记关了。
宋晓离婚回国不久,周臻将她安排进公司。
从那之后,二人每天都要通电话,一点小事都能聊上个把小时。
这两个月以来,宋晓家的电灯坏了四次,厕所堵了六次,孩子病了八次。
有时候我都心疼那孩子,遇上个不负责的妈。
为这事,我和周臻吵了好几回。
但是现在,无所谓了。
我上前关门,转身回房。
我的东西不多,简单收拾了一下,叫车回到小房子。
第二天我跑了几个项目,忙碌之后,肚子一直隐隐作痛。
起初我并不在意,结果直接摔在地上险些起不来。
在地上坐了许久,我给周臻打去电话,想让他送我去医院。
电话接通,我连话都没说请,对面就挂了。
我盯着手机。
眼前水蒙蒙的有些模糊。
没事没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先前跑项目淋雨发了高烧。
我也给周臻打过电话,希望他能送我去医院。
他当时冷冷地说:“我在陪宋晓看小豆豆的幼儿园,你一个成年人,连医院都不会去?”
当时我就想,不要他了,我自己也可以。
我拿着化验单低头思索,听到熟悉的声音。
抬头一看,是宋晓和抱着孩子的周臻,小姑娘在他怀里乖巧十足,就像真正的一家三口。
“余漫,你怎么也来医院啦?”
“昨晚上孩子发烧惊厥,我吓坏了,还好阿臻这个竹马靠谱,我一通电话他就过来了。”
宋晓边说边走上前,想看我的化验单。
我折起来,笑了笑。
“周总好男人啊。”
“我早上吃错东西,来拿个药,不打扰两位了。”
我扭头就走,身后传来脚步声。
周臻忽然用力抓着我的手。
我忍着疼问:“周总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事的话,我得去排队了。”
周臻目光一寸寸在我脸上掠过,嘴巴动了动。
“余组长,没有上级批假,无故旷工是要罚钱的,既然在这遇上了,我顺便带你们回公司。”
肚子又开始坠坠地疼。
我连保持微笑都有些难。
“周总姓周,难道真是周扒皮?”
“员工生病,要死在岗位才叫敬业吗?”
周臻咬牙:“余漫,你非得这样说话?”
旁边抱着孩子的宋晓哎呀一声。
“阿臻,小豆豆该吃药了,我们先回去吧。”
周臻终于松了手。
我头也不回,走向电梯。
医生说,确定人流手术时间,还得再做几样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