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当天,江竹月的窝里横丈夫就被朝廷征兵强行拖走了。
他一走,一穷二白的谢家除了刚得的二两银子,就只剩下江竹月和他那双腿残废的大哥,没多久,又传来他战死的消息。
江竹月只能拼命压着嘴角,顺便带着二两银子准备夜里爬墙。
她是被卖到青楼的次年遇见谢诚,因为脸上有块黑斑,赎金便宜,谢诚交了钱就像提畜生似的拎走她。
现在人死了她也自由了,等她离开谢家,凭她那一手出色的按摩手技也不愁没饭吃。
只是还没等她爬上去,就看到坐轮椅的谢晚舟幽幽地盯着自己,忽略他手边的弓箭,想到这人也算帮过她,没让那谢诚结婚前就糟蹋自己。
出于那点仁心及脸皮,还是选择留了下来。
反正暂时也没地方去,不如等以后打点好了再跑,毕竟她看过谢晚舟的腿,虽然是娘胎带的弱症,但好在发育的还算健全,要是好好照料再配上她长久按摩穴位,也不是没有行走的可能。
等能走了,就不能再留她了哦!
屋里,刚洗完澡水汽氤氲着。
“弟妹,劳烦你了。”
低沉阴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江竹月忙的从思虑中回过神来,低下头蒙上双眼,她走到浴桶前像之前一样扶起谢晚舟,两人靠的极近,雾气氤氲间,谢晚舟的眉眼仿似也蒙上了一层水雾,眼尾泛着不自然的红,大手搭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抓在桶边,水珠从他指尖滚落,指节寸寸收紧泛着红色。
从浴桶踏出,阴郁的声音带了几分喑哑:“可以了。”
江竹月察觉耳边的低语,忽的身子一软,低呼一声,一只手不小心滑到他的胸膛。
因为双眼蒙住,声音、手上的触感却越发清晰。
她忙的收回手,暗暗吸了口气。
没想到一个瘸子,身上还挺结实的......
但她不知道,自己无意的一个动作,谢晚舟却乱了呼吸,眼尾异红,狭长的眸透着一股让人几不可察的深色,看着那张红透半张的俏脸,他闭了闭眼,将她推开。
江竹月撇撇嘴背过身去,估摸对方已经穿好了衣裳,摘下眼巾正要说话就听门口一阵急促的声音传来。
砰砰砰——
重重的敲门声让江竹月皱起秀眉:“应该是村里的流子又来了。”
她虽然半张脸毁了,可她完好的右脸却极美,是村里有名的寡妇,左右过来个三滥的玩意儿都会来调戏她。
要是之前,江竹月还会慌乱,可现在,她心下凛然,熟稔地操起旁边的棍子就出去。
“开门、开门。”外面还在叫嚣着。
江竹月蹑手蹑脚,颤颤地从后门溜出去,举起棍子,“啪”一下砸下去!
“我打死你个下三滥的东西!”
“哎哟!”那人惨叫一声,连忙抬手挡着道,“你谋杀亲夫啊!”
亲夫?
江竹月一愣,不防棍子被人捏住,暮色之下,她定睛一看。
眼前畏畏缩缩的男人一张长脸,浓眉大眼,不是她那战死沙场的丈夫谢诚还是谁!
她一下惊住了:“你,你不是死了吗?!”
谢诚一听大怒,夺过她手里的木棍:“你才要死了,回来就咒我死,我看你刚刚就是想活活把我打死才高兴!”
过往挨打的回忆涌上脑海,江竹月不禁瑟缩了一下:“没、没有。”
“我看你这毒妇就是这么想的!”谢诚说着,拿着那棍子恶狠狠地想还回去一棍。
“谢诚。”
身后却忽然传来冷酷的声音。
他一回头,就看见兄长谢晚舟坐在轮椅上,身上的衣裳还松松垮垮的,露出大半个胸膛,水珠在上面流淌。
再转头看看江竹月,她身上也有水渍。
谢诚眼珠子一下瞪大了:“好啊,你个不要脸的骚货,老子不在家,你竟然背着我和我大哥搞在一起了!”
他一时间又惊又怒,气得红了眼,扬手就要朝她脸上打去!
江竹月杏眼瞪大,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急忙道:“不是这样的!”
“好啊,竟然还敢躲!”谢诚立即更生气了,追着她就要继续打。
“够了!”冷沉阴鸷的声音骤然响起,谢晚舟压着眼眉,目光冷如鹰隼,“弟妹和我清清白白,你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家里都是弟妹在照顾我,方才只是我沐浴不便,她蒙眼为我穿衣。”
大哥都开口了,谢诚一下停住脚步,恨恨地看了一眼江竹月,不敢再说话了。
尽管他大哥是个天生的残废,可他心里还是很怵大哥。
要是再遇上走山,她今儿个都别想回去了。
她戴着斗笠,连忙走得更快了。
又走了一段,她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推着轮椅慢慢地走,有把油纸伞固定在他头顶,身上也夹了一把油纸伞。
定睛一看,她诧异道:“大哥!”
来人不是谢晚舟还是谁?他嘴唇微白,把另一把油纸伞递给她,道:“我刚观天色怕是要下雨,来给你送伞。”
她没想到会有人来接自己,还是自己推着轮椅来的。
她眼圈一红,鼻子也酸涩起来。
连忙要接过油纸伞继续行路,前面却忽然轰隆隆的一阵响。
江竹月吓了一跳,一下瞪大了眼睛,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刚想着不会走山吧,就走了!
她连忙伞都顾不得了,推着谢晚舟往旁边破庙躲去。
等到了里头,两个人身上已经是浑身湿透,谢晚舟那纤长的睫羽上也挂着点点雨珠。
或许常有人在此借宿,里面有些东西还留着,打火石和干草都有。
江竹月忙活忙活,把火给生好了,串了一个架子,才犹豫道:“大哥,不如把衣裳脱了,先烤干了再穿。”
他的腿有弱症,不能受寒。
只是,破庙内,孤男寡女,江竹月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低着头,俏脸也越来越红。
谢晚舟神色却十分平静,点了头,解开腰带道:“来帮我。”
他不良于行,在轮椅上一个人不好脱衣。
尽管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可江竹月依然羞得小脸通红。
轮椅上湿了,她从旁边找来些稻草铺着,与谢晚舟相靠,紧紧抱着他。
因为浑身都浸湿了,二人几乎是肌肤相贴,谢晚舟低垂着眼眸,感受着这具柔软的娇躯,伸手,揽在她的肩头,顺势坐到了稻草上。
“你、你蒙上眼。”江竹月声音颤颤,闭着眼睛解开迅速他的腰带,尽量没触碰到他的肌肤,随后走到火堆的另一边,将衣裳晾在二人中间,相隔。
她在另一边脱衣裳,窸窸窣窣地。
谢晚舟压着的眼皮抬了抬,光影在眼前流转,影影绰绰,他能看见衣裳后的影子,阴郁的眼眸里暗芒流转。
破庙之中,火光映照。
尽管江竹月已经尽可能遮挡住二人的视线,可火光映衬下,她姣好曼妙的曲线仍不可避免地投射在那衣裳上。
她抬起纤长柔软的手,细长脆弱的脖颈下,峰峦起伏,嫩腰仿佛掐一掐便会断掉,再到下面,修长的腿,珠圆玉润的小脚......
她站起来,隔着衣衫跟蒙着眼的他对望,俏脸红扑扑的,在火堆旁挂上自己的衣裳,玲珑娇躯在影子下毕露无疑。
谢晚舟眸色暗了几分,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来,躺在稻草上。
等到半夜,衣裳晒干时,谢晚舟已经睡着了。
江竹月轻手轻脚穿上衣裳,又轻声喊:“大哥。”
对面没应,呼吸听着却有几分粗重。
江竹月心里“咯噔”一声,闭着眼睛过去,摸了摸,猝不及防一下摸到他的胸膛。
这一下冰得她立即收回手,立即急了起来,连忙把他的衣裳给他披上。
大下雨地赶来接她,又遇到走山,淋了场雨,到底是给弄病了。
她添了些柴火,又连忙摸了摸他的温度,冰得她都打了个寒颤。
眼下手上没药,他身上又这么冷,若是热不起来在这里过一夜,恐怕凶多吉少!
现在只有......
江竹月看了看自己的身子,顾不得羞了,咬牙脱了自己的衣裳,睡在他身旁,紧紧抱着他,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
身旁的大手无意识地搭在她的腰上,他呼吸粗重,喃喃梦呓。
江竹月浑身僵硬,只求他身上赶紧热起来。
可迷迷糊糊地,她也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她几乎是惊呼一声,狼狈地拿上自己的衣裳往后躲去。
待穿好了衣裳,好半晌,她才磨磨蹭蹭地出来,结结巴巴地给他解释。
谢晚舟也已经费力地将衣裳穿好,坐在稻草堆上,阴郁的眼里郁气微散,流露出几分愉悦,深眸看着她,动容道:“昨夜多谢你,不然我今天说不定就醒不过来了......”
“呸呸呸。”江竹月下意识连忙捂住他的嘴。
谢晚舟顿了一下,掀起眼皮看她,眼底情愫泛滥波动,仿佛一汪深洋,叫人沉溺。
可仿佛只是一瞬,下一瞬,江竹月反应过来,小脸顿时更红,结巴地朝后退。
“我、我收拾一下我们就回去。”
谢晚舟颔首,看她收拾完了,过来将他抱上轮椅。
江竹月却捏着袖中的药包,有些犹豫要不要跟他说。
是的,她想了很久,决定毒杀谢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