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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生行小说阅读(萧亦玄蒋经天)全本阅读_笔趣阁

书法 2024-12-11 09:02:12

西北邺城,冷风如刀。

一家名为“陶然居”的酒楼依然开着门,风呼啸过门前的两盏大烛灯,挂绳猎猎作响。陶然居很大,外面的两座威武石狮子显示出这家店主人的尊贵身份。黄琉璃铺的檐顶,镂着金凤凰,作腾飞状。邺城是边陲小城,能有如此大手笔的人真的不多。

酒楼内的装潢称得上是金碧辉煌,四周是黄花梨雕刻的山水图,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再看那落款,那小篆体落款的是“朱”,现在只要是西北人都知道当真是举世奇珍了。敢用一个字落款的人在整个西北只有一人,那就是雕刻大师朱镇。传言朱镇脾气古怪,当年梁帝召他入宫,想要一副仙人泼墨图,竟被他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因此得了个“朱狂”的称号。

一张红木的高大柜台放在两扇朱门的对面,这样客人走进来,坐在柜台头的小二就能及时的招呼。柜台后摆着两只青花瓷样的瓷瓶,每个足有一丈高。墙壁上挂着各种名人字画,字体不一。大堂里的桌子大概有三十张,能让三十张客桌同时放在一个屋子里可以想象出这屋子有多大了。一盘回转的楼梯,上面一层是雅房,专供那些有钱有势的人。

今天酒楼的人不多,账房在柜台前打着算盘,时不时搓着发僵的手。一个瘦不拉几的店小二坐在柜台头,肩上挂着抹布。他虽长得不咋样,精气倒是十足,明亮的眼睛盯着大堂靠窗的那张桌子。要是往常热闹的时候,陶然居内是歌舞升平,丫鬟伙计穿梭不绝。可惜现在是冬天,唯有他一个小二。

桌子上趴着个公子哥,一对狭长的丹凤眸子奕奕生彩,苍白的脸庞略显阴柔。身上披着白裘袍子,腰间带着白玉佩。他此时正百无聊赖的敲打着面前的几枚铜钱,还时常叹息,语气中似乎颇有无奈。

远处的店小二虽然看着他,可不敢来触这位公子哥的眉头。他对公子哥的身份和秉性一清二楚,说不定公子哥正想找点乐子呢。

一辆黑色的马车缓缓的在酒楼门前停下来,赶马车的是个壮硕的大汉,这样的寒冬腊月却只穿着一件长衫。瘦弱的店小二一下子来了精神,站在门旁恭迎。不仅是店小二,连一直闷着头算账的账房先生也抬起了头。

一个富家翁模样的人下了马车,紧了紧身上那件名贵的貂毛皮裘。他的身材稍有发福,眉毛很厚,给人慈眉善目,很好说话的感觉。他拍了一下马夫的肩膀,示意他先走,然后对跑过来献殷勤的店小二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会意,坐回了原位。账房先生笑着摇头,然后继续未完成的账本。

富家翁摸着鼻尖,小心翼翼的朝那位公子哥的客桌走去,脸上堆满和蔼的笑意。他刚要一屁股坐下,就遭到一声厉喝。他回看了一眼憋着笑的店小二,满脸的尴尬。

那公子哥放下手中的铜钱,看似漫不经心的道:“咋的,你这个大名鼎鼎的邺城首富还要跟一个无爹无娘的浪子坐在一张桌子上谈交情,你都不嫌丢人。你可别坐这儿,我高攀不起,到时候被人打了都没地儿哭去。”

富家翁站在一旁,也不生气,说道:“嘿,哪儿能无爹无娘呢,你说是不是你那个不成器的爹又欺负你了,我去帮你教训他,保管打得他几天下不来床。”

公子哥摩挲着这白皙的手指道:“是啊,我那个爹可是天下最不是东西的爹,你看别人家的孩子不是在家躲被窝玩弄小娘子就是围着木炭炉子烤肉,最不济也能在温暖的房里喝点小酒。而我呢,只能在酒店里打铜钱。你说有这样当爹的吗?”

富家翁恬着脸道:“是是是,你爹最不是东西。不过呢,我可听说你爹为了赔偿你那只冻死的五色鹦鹉,特地从北夷那边弄了一只红色会说话的猴子。这玩意儿可真是好东西,光看着就惹人怜爱。”

公子哥沉思一会儿,踢了一脚左边的凳子。富家翁立刻喜笑颜开,顺势坐下,却是恭恭敬敬,像是陪酒的小娘。

两人隔开坐着,富家翁见公子哥好长时间不说话,轻声道:“要不跟我回去看看那只猴子?”

公子哥瞥了一眼富家翁,富家翁缩了缩脖子,架势十分的滑稽可笑,“行了,行了,别说是会说话的猴子,就是会跳舞的狗我都没兴趣。”

富家翁道:“亦玄,是不是还在生爹的气呀,嘿嘿,你生爹的气不打紧,但是身体要紧,这大冷天的容易气大伤身。”

公子哥摆摆手,说道:“五色鹦鹉死了就死了,反正过几天我也要拿它煲汤喝的,就是漫漫冬天什么时候是个头,真是无聊的紧。”

富家翁眼珠一转,凑到公子哥耳边,颇有做贼心虚的意味道:“要不去醉艳楼?”

公子哥听后作势就要踹到富家翁的身上,大声喝道:“你有点出息行不行,难不成我们俩还要去做个连襟?”

富家翁不说话了,饶是他的脸皮厚也不禁红了红。

这对父子啊!

对,他们真的是父子,公子哥叫萧亦玄,富家翁叫蒋经天。至于萧亦玄为啥不姓蒋,据蒋经天所说是随娘姓,随娘姓的人有福。

陶然居就是蒋经天开的,事实上在邺城有十八家陶然居,不然他也做不到邺城的首富。

蒋经天溺爱自己的儿子是整个邺城都知晓的,所以伙计和账房对于两人的对话早见怪不怪了。只要萧亦玄开口,就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不管是五色鹦鹉还是会说话的猴子,即使是那高高在上的醉艳楼仙子花魁,还不是一样逃不过他萧亦玄的手掌心。

萧亦玄收拢双腿,道:“你以后少去那种地方,虽然知道你是去听歌戏的,但对身体总归不好。年纪一大把了,可不要像那只五色鹦鹉说死就死了,不然我真的没爹没娘了。”

蒋经天道:“好,都听亦玄的,爹以后再不去了,嘿嘿,不然你就打断爹的腿。”

萧亦玄没再搭腔,而是问道:“老乞丐在家吗?”

蒋经天转动手上的大扳指,约莫是冷了,又将手拢进袖子里道:“在家的,回去聊聊?”

萧亦玄嗯了一声,貌似冬天喝着酒聊天挺不错,毕竟那老乞丐吹牛的功夫是一流。

街道上的人是越来越少,那些顶着寒风做买卖的商贩也都收摊了。西北的风和其他的地方不一样,它就是一把锋利的刀,时间吹久了会生疼。

邺城大街的另一头已经聚集了好多人,而这边的萧亦玄和蒋经天突然被一个冒冒失失闯进来的人挡住了出门的去路。

蒋经天皱眉,门口那个壮硕的马夫不知何时出现,似一根灌铁的木桩。

来人萧亦玄是认得的,一身酒楼小二的服饰,紫色的袖口,衣襟前绣着一头黄色的下山虎。这套衣服是他设计的,他最喜欢虎,有气势,用他的话说就是看着得劲。

那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萧亦玄一根手指点在他的衣服上道:“小安,华然居那边有事?”

蒋经天开的酒楼都叫陶然居,取自“更待菊黄家酿熟,与君一醉一陶然”。有一次萧亦玄觉得开酒楼挺有意思,于是依葫芦画瓢开了华然居。他说陶然居这个名字太酸,还是华然好,不过钱肯定是蒋经天出的。就这几年华然居的经营来看,竟是不输邺城的任何一座陶然居。

小安慌张道:“公子,不好了,不好了,华然居被一帮人给堵了。”

萧亦玄眼角上挑,眼睛发亮,说道:“有这事儿?大壮小状他们呢?”

小安道:“大壮一招就被人撂倒了,小壮缩着头没敢上。”

大壮小壮都是萧亦玄从邺城寻来的“高手”,大壮五大三粗,一脸的横肉,力大无比,能单手举起五百斤的大鼎。小壮是个神偷,手法了得,当年神不知鬼不觉偷了萧亦玄的玉佩,后来被抓住打个半死,最后跟了他。

萧亦玄倒是没想到自己请来的两个“高手”如此没用,看来以后得换换。

蒋经天站在萧亦玄身后默不作声,眼睛微眯,那个壮硕马夫悄无声息的消失,这一切只在眨眼间。除了蒋经天,根本没人注意到。

紧接着,阵阵马蹄声踏破了陶然居原有的平静,一共十几骑,穿着统一的兵服,钢刀别在右手边。他们一个个神情肃穆,目光冰冷,威风凛凛。

为首的是带着玉冠,着青色长袍的少年。他长得也很英俊,就是有些稚气未脱。他下马后先是对蒋经天作了一揖,喊了声伯父,接着很热络欢快的跑到萧亦玄跟前。

少年笑呵呵道:“玄哥儿,事来了,走一遭?”

萧亦玄勾住少年的脖子,舔着嘴唇道:“人都带足了?”

少年飞眼,给出一个我做事你放心的眼神,但是在外人眼中就有着暧昧的意味了。萧亦玄同样一阵恶寒,松开了搂着少年的手,一副离我远点我不认识你的样子。

少年哭丧着脸,唉,好忧郁呀!

萧亦玄抬脚出门的片刻,突然想起老乞丐的一句话,江湖人打架都是有风范的,尤其是高手,一出场就得让人看出他是高手,不然哪有人给你喝彩?老乞丐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吹牛,但这话讲得得劲在理。他解开胸前裘衣的束带,一抖落,那件白色的名贵裘衣就向后飞去,刚好掉在蒋经天的手上。

蒋经天熟练的接过,想着上前劝阻几句,却被萧亦玄给瞪了回去,只得悻悻然和满脸的心疼。天冷,那要再冻着该多不好。

少年走在前头,牵着自己乘坐的那匹棕黑色的卷毛马道:“玄哥儿,来骑这个,正宗的黑骏,就配你。”

黑骏是西北特有的马种,这种马极为罕见,比最上等的汗血宝马力量都要足,能够真正的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少年的这匹黑骏是花了好大的工夫才从一位驯马人的手里买到的。看它通体的亮黑色,脖子上有小块红毛,又是黑骏中的极品。

萧亦玄道了一声“好嘞”,然后以极其娴熟的姿势上马,潇洒自然。马鞭一挥,十几骑以相当跋扈的气势前进。

马背上的萧亦玄神采飞扬,宛若谪仙。

实际上他心底早就跳脚骂娘,什么狗屁的高手风范,你让一个高手脱光了站在这儿试试,话说西北的寒风真他娘的够冷。

蒋经天伸个懒腰,望着着萧亦玄的背影,心里啧啧道,好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就在城内将奎帮的人死绝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之时,萧亦玄躲在自己的屋子里,脸色算不得太好。原因就在于他手中捏着的这张纸,纸上只有几个字,“来青田庙”。

萧亦玄有个师父,从他记事起,蒋今天就带着他到青田庙认了这个师父。他的师父法号绝尘,是个瘸腿的老和尚,可对他向来严苛。要说萧亦玄在邺城还有畏惧的人,恐怕就是绝尘和尚了。小时候为了背佛经的事,不知被戒尺打了多少下手掌心,每次都是红通通的。记得第一次被打,他就哭着回去跟蒋经天诉苦。出人意料的是,事事顺从他的老爹这次没有站在他这边,反而和他说以后被打了不许哭。佛经晦涩难言,萧亦玄记性再好,仍是逃不了经常被打的命运。但是从那次之后,萧亦玄再也没哭过。

说实话,当时萧亦玄对自己的师父是又怕又恨,后来长大了才没有恨的感觉,有的只是敬意。以前每三天就要去一次青田庙,自从去年及冠后,他才不用去背佛经了。青田庙里除了绝尘老和尚,还有一个小和尚,也就是萧亦玄的师弟,法号真古。想到这个师弟,萧亦玄原本烦闷的心稍微有点好转。

青田庙位于邺城的东郊外,人烟不多,附近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小村落,加上邺城在大梁朝来说是边陲小城,这里的香火就可想而知了。要说它有什么特点,它唯一的特点就是——小。它真的太小了,稍微有点经济实力的人家房屋都会比这座庙大。

三间简陋的房屋,中间的堂房供着一座铜制的小佛,一尺有余,面前有三鼎香炉,每鼎香炉上插着三支香,一块榆木木鱼摆在当中。地上有几个蒲团,很旧了。还有几张幡子从房梁上挂下来,上面画着佛像,写着偈语。东边还有一间小屋子,有块匾额嵌着,写着“藏经阁”三个字,这似乎就是青田庙的全部了。

庙前有一畦菜圃,种着的青菜倒是碧绿诱人。西北的冬天很少出太阳,而今天是个例外。太阳暖洋洋的,照在人身上能融化了,能在屋外晒晒太阳想必是极好的。

很明显,庙的主人注意到了这一点。

两张大小不同的桌子摆在空地上,旁边有一把摇椅。先说摇椅上的那个人,古稀年岁,他以一种最舒服的姿势躺在上面,腿翘起。手里拎着一个酒壶,晃动着,酒壶里响起“咚咚”的声音,听起来还有半壶酒。椅子旁边还挂着一把剑,桃木剑,剑的样式平常,剑柄上刻着八卦图样,剑穗倒是漂亮。

那人闭着眼睛,摇椅摇来摇去,他仿佛睡着了,就连眼眶周围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他穿着一件普通灰青色长衫,长衫上有酒渍。袖子上好像绣着太极样式的图,腰间有一方荷包,鼓鼓囊囊的。鞋子倒是没什么特别的,黑色的布鞋。他十分消瘦,整个脸颊都好似都是凹进去的,难免看上去尖嘴猴腮。鼻子旁边有颗痣,随着呼吸出现轻微的颤动。最好玩的是他的胡子,山羊胡子,尖尖的,修剪的出彩,为他增添了几分矍铄的味道。

他是个道士,就是不知道是正宗的道士还是那种只会骗钱的山野道士。

大桌子旁坐着一个和尚,国字脸,他在看书,显得宁静。眉毛灰白,佛珠是残破的。袈裟有年头了,却洗得干净,几乎不染灰尘。他时而放下书,看一眼前方的书桌,有欣慰,也有无奈。

有个胖和尚坐在书桌前读着一本《迦叶禅经》,手中的那支毛笔放在嘴里,神色凝重。他年纪不大,腮边的肉都突出来了,显得白胖白胖的。他丝毫没有顾忌形象的样子,用嘴唇忝笔,在经书上做记号。

躺在摇椅上的老道嗅了两下鼻子,好似发现了新事物,竟然醒了过来,他这边嗅嗅,那边嗅嗅,不停的说着,“好酒,好酒。”

那边的老和尚站起身,面沉如水。

眼前是出现了一个穿白衣的少年,丰神俊朗,手里提着两壶酒。沉浸在书中的胖和尚见到此人的到来,满脸的欣喜,凑到跟前,甜腻腻的叫着“师兄”。

来人正是萧亦玄。

那个老道看中了他手中的酒,一个健步冲过去抢下来,先是仔细的闻一闻,接着用手指蘸着品尝,陶醉道:“啧啧啧,二十年的雪里红,品质极佳呀,萧家小子,还是你懂老道的口味。”

萧亦玄无奈道:“师叔,这酒是带给师父的。”

道人是萧亦玄的师叔,道号冲夷。当年见到他的时候绝尘和尚只说让以后用师叔相称,再无其他。这么多年以来,冲夷道人大部分时间都不在青田庙,偶尔回来总是邋里邋遢的模样。萧亦玄问过他去哪儿,冲夷道人每次都会说是去游历江湖。次数多了,萧亦玄就没了问的兴致。

冲夷道人毫不客气的拆穿他的把戏,说道:“今天有酒都没用喽。”然后丢给萧亦玄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独自喝酒去了。

绝尘和尚转身进屋,语气愤懑道:“跟我进来。”

萧亦玄朝着真古摊手耸肩,真古同情的看着自己的师兄,颇有些舍不得。

西北的天气变化得很快,有人说江南三月天就像娃娃的脸,说变就变,而西北的腊月像是娃娃哭泣,因为你不知道他是要吃饭还是拉屎。话糙理不糙,当萧亦玄从屋里出来之时,天上已经开始下雪了。

常年待在邺城的人知道,这雪一下起码得半个月,就意味着邺城的隆冬真正的到来了。萧亦玄扭动着手腕,连续抄了三个时辰的佛经对他来说是不小的负荷。他坐上马车先到东边集市买了两斤牛肉,又去杏花村买了两瓶杏花酒,这才打道回府。

萧亦玄踩着已经积了薄薄一层的雪,绕过蒋府的里廊,径直走向后花园。此刻后花园的那个老乞丐正在扫着台阶上的雪,他身穿破羊皮做的袄子,蓬头垢面,持着一把大扫帚,动作相当随意。

约莫是鼻子痒了,老乞丐用枯树样的手指抓了一会儿,紧接着萧亦玄就见到了那幅再熟悉不过的画面。老乞丐抓完鼻子开始掏鼻屎,掏完之后以极其潇洒的姿势弹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而那坨污浊之物就淹没在纯白的雪中,不见踪影。

察觉到萧亦玄的到来,老乞丐语气生硬道:“臭小子,来了还不将好酒好肉奉上来,难不成要饿死我呀?”

萧亦玄走上前,不顾白袍子上的雪花,很没形象的坐在刚扫好的台阶上。老乞丐拿扫帚碰碰他的屁股,几次三番过后,台阶上的雪才算扫净。老乞丐坐在萧亦玄的旁边,夺过酱牛肉和一壶酒。先喝酒,再吃牛肉。萧亦玄每次买的酱牛肉都很正宗,口味独特,又略微带着辛辣,符合他们西北人的饮食习惯。

老乞丐看了一眼萧亦玄有些许红肿的手道:“咋了,又被你那个秃驴师父叫去抄佛经了?”

萧亦玄苦涩道:“可不是,整整三个时辰,感觉这手都不是自个儿的了。”

老乞丐嗤笑一声,道:“你说你小子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怕一个老秃驴干什么,直接带着府里的家丁碾过去就是。”

萧亦玄唉声叹气道:“哪能呢,毕竟是我师父,可想我在这邺城也就他能让我服软了。”

老乞丐似乎来了兴致,说道:“真的就他一个,老头可是记得当年那个女娃娃……”

萧亦玄和他处了八年,他屁股一撅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忙打断道:“都是七八年前的事了,提她作甚,以后都不知道会不会再见,何来的服软。”嘴里虽是这么说,心里却是在诽谤道,要是非要算,她能算半个?

萧亦玄打开酒壶,喝一口,全身都热了许多,换了个话题道:“老乞丐,你说的那些江湖高手我到今天都没见到过一个,你是不是骗我的?”

老乞丐不耐烦道:“这句话,对,就这句话,你自己算算问了多少遍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你不相信江湖有高人就拉倒,老头懒得再跟你唠叨。”

萧亦玄又问道:“老乞丐你真是高手吗?”

老乞丐更不耐烦了,说道:“这句话问了至少一千五百遍。”

萧亦玄猛灌了口酒,颓然道:“算了,即使没有,当成听说书的也有趣,老乞丐,今天再和我讲讲百步武评上的十大高手呗。这种能飞来飞去的仙人,我可是羡慕得紧。”

老乞丐道:“行,如今的百步武评我都给你讲过了,现在讲讲旧的百步武评。轩辕韵不仅在现在的百步武评上位列榜首,就是旧百步武评上也是。百步武评每十年换一次榜,轩辕韵这个老匹夫已经称霸江湖快半个甲子了。”

萧亦玄接话道:“是厉害,可轩辕韵是燕国人,我还是比较佩服咱们大梁国的军神白灵起。虽说位次在轩辕韵之后,但想来差不了多少嘛。”

老乞丐白了他一眼,继续道:“你懂个屁,白灵起枪法无双,比起轩辕韵还是差上一些,或许要个契机才能更上一层楼,达到与之并肩的地步。要说上一届的武评,就不得不说一位剑道高人曹重离了,当年这位大剑客青衫仗剑走天涯,引起了无数侠女的追捧。十五岁入一方境,二十岁破玄化,这种破境速度至今都没人能打破。”

萧亦玄不合时宜的问道:“那您老呢,如今的百步武评上没你,旧百步武评总不会也没有吧。在我看来,你比剑侠曹重离差的只是气质了。”

明知道他说的是调侃的话,老乞丐依旧破天荒的脸红,说道:“我当然比剑侠差远了,臭小子,别打岔,认真听着。曹重离一生打败过剑客无数,在剑道造诣上更是认为只输琴剑双绝的钟子期半筹。天赋高,心气自然也高,他成名的时候还没百步武评这东西,但是江湖人纷纷传言修剑的人永远比不过修力的,尤其是轩辕韵。他可以达到武道的巅峰,而修剑之人剑道感悟再深都近不了他身前一尺。三十岁的曹重离不信这个邪,去找轩辕韵一战。唉,最终的结果却是输了。以后每五年曹重离都会去战轩辕韵,一共打了三次,皆输。但是他却破了轩辕韵剑客不得近身一尺的神话。但是后来由于某种原因他不得不退出江湖,不知不觉如今距离上一战也是曹重离的谢幕之战已经快十年了。若是在曹重离巅峰之时排百步武评,他绝对不会只是第七。”

一个老人的阅历再深,故事讲八年总该讲完了。萧亦玄却从来没听腻过,尤其是这段剑侠曹重离的事,老乞丐最喜欢讲,次数不比他询问江湖是不是真有高手来的少,而他每次都乐意当新故事听。

萧亦玄见老乞丐流露出一抹追思的神色,吃了一片多汁的酱牛肉,没好意思再去编排他,而是由衷的赞叹道:“那他的剑法真是得劲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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