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别待在京市了,回来姑姑身边吧,生命最后几个月让姑姑照顾你。”
偌大的房间没有开灯,高楼下的车水马龙成为唯一的光源,女孩呆坐的轮廓隐隐约约地印在落地窗前。
手机熄屏的瞬间,向西才像惊醒一样拿起手机。
“这个月我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就回去。”
深夜男人才回到房间,浴室传出的水声吵醒了刚睡着的向西。
她一向觉浅,现在生病了睡得更是不安稳,紧闭的眼睫微微颤动。
以前安祈闻都会赶着下班回来哄着她睡觉,实在有事要晚回来,也只是轻手轻脚的擦干净身子再上床。
可现在他根本不在意这么晚洗漱是否会吵到向西休息。
向西翻了个身,背对着浴室想要重新酝酿睡意。
羽绒被掀开一角,男人的重量让床垫微微一陷,安祈闻躺在床上又拿起了手机。
“晚饭没吃吗?刚刚看到餐盘还摆在书桌上。”
没有前缀,语气稀疏平常,就像是随口一问。
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向西瘦的不行,身体也不好,只要少吃了一口饭安祈闻就紧张的不得了,扮小丑哄着她开心也要让她吃完。
每一天都是这样。
“是从什么时候变了的?”
向西捏着手中的被角淡淡的想。
应该是把她照片的壁纸换掉的时候,或者是半年前衬衫领子下的那枚口红印吧。
一阵剧痛袭来,向西咬着牙较着劲,不想在他面前痛出声。
也没有了心力再去计较那些,默了好久才回答:“不想吃就不吃了。”
他也很识相的没有多问,或者说他也不想多问,不在意的应了一声。
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落给她,全身心的集中在手机里,眼尾还带着笑意。
安祈闻出轨了,出轨的是他身边的秘书。
那个秘书她见过,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向西早就知道这些事,但是她未曾挑破过。
也许是因为病痛的折磨会让人变得软弱,失去直面事实的勇气。
但更多的是因为她离不开安祈闻。
向西轻轻转回头,她以为自己会流泪,但是她没有。
这么多年的蹉跎也应该有个收尾了,这是最后的一个月。
处理完在京市的事情,向西就再也不会留在这里了。
从今往后,直到她死去,她和这个男人都不会再有瓜葛了。
天还没亮,向西就醒了。
安祈闻好几个月不回家,突然回来让她很不适应,睡得也很差。
镜子里的女人苍白、消瘦、眼神黯淡。
掬了捧清水泼在脸上,突如其来的冰凉呛的她咳嗽不停。
向西咳的全身发抖,人弯的几乎埋进洗手池。
直到丝丝血色随着水流被冲进下水道,她才算缓过来点。
向西今天要去公司,不得不强撑着身体准备画一个淡妆。
打理好一切,书桌上的手机又响了,向西接起来。
“您好,向小姐是吗?
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格外粘腻。
“我是安总的秘书,我看您约了张总,张总今天有安排会议,我帮您改个时间吧。”
原来是安祈闻的小三。
“安总的秘书原来也管张总的事吗?”
“叫张总自己来和我说。”
向西知道,她太久没出现在公司,这个女孩恐怕一直以公司老板娘自居,自然不想自己出现提醒众人她的小三身份。
要是在半年以前,向西或许会生气,会大声质问安祈闻凭什么让小三骑到自己头上来。
但现在,向西都快要死了,突然觉得什么都没意思极了。
她只想拿走自己的东西,至于安祈闻,谁想要就给谁好了。
到公司处理完事情,向西本想离开,却碰到了安祈闻。
安祈闻让她在办公室等他一起下班。
交接事务花了大半天时间,向西身体确实有些承受不住,索性应下。
安祈闻的办公室还维持着向西给他装修好的样子,办公桌旁垂着长长的绿萝,她和安祈闻的合照也放在书架上。
向西盯着合照看了好一会,伸手将相框取了下来。
这张照片是他们刚接手公司拍的,照片里的男女笑容灿烂,对未来有无限憧憬。
向西摸着照片,那个时候的阳光仿佛也隔着时空洒落在指尖。
只是如今,这些都变了。
向西把相片揉成一团,毫不在意的丢到垃圾桶里。
安祈闻恰好回来,撞见这一幕。
相框还拿在她的手上,相片却不见了踪影。
安祈闻明白她在干什么后,大步走过来,声音还带着震惊:“你在做什么?”
向西扫了他一眼,语气不咸不淡:“没什么,手痒想丢点东西玩,还挺准的不是吗?”
“这是我们的照片,都放了好几年了,为什么要丢这个玩。”
向西笑出了声:“照片而已,而且只是丢进垃圾桶了,你实在想要也可以捡出来。”
安祈闻听出了她话语里的嘲讽:“算了,家里还有很多,没关系。”
刚在一起时,向西给他做过一个小香囊,上面歪歪扭扭绣着他们俩的简笔画。
安祈闻很宝贝,天天戴在身上。
一次下暴雨安祈闻来接她,香囊不小心丢在路上了,安祈闻心疼坏了,向西安慰他再给他绣一个。
安祈闻嘴上说着好,把向西送回宿舍后自己顶着大雨找了好久,还因此感冒了好几天。
向西骂他傻,一个不值钱的小东西犯不上去找,可是他却说向西给他的东西他一样都不想弄丢。
当时那样阳光真诚的少年,现在看着垃圾桶里的照片却无动于衷。
难道垃圾比大雨还脏吗?
应该说是不爱了而已。
她突然有点好奇,要是她死后,安祈闻又会是怎么样的反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