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五年，张锦茉看着曾经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君萧轩麟，爱上了青楼名妓。
她没有反对，转头抬了一户良妾入府。
教她焚香煮茶，管家理账，甚至教她如何讨自己的夫君欢心。
人人都说张锦茉疯了，这样下去侯府主母之位迟早会拱手让人。
他们不知道，张锦茉要的就是让出主母之位。
此后天高海阔，她与萧轩麟，江湖不再见。
……
早膳时，张锦茉对萧轩麟说：“侯爷，我为你选了一房妾室，今日入府。”
萧轩麟握着筷子的手一顿，诧异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张锦茉没在意，继续说：“她是我的远房表妹，名叫文思嫣，家世清白，为人……”
话没说完，就被萧轩麟皱着眉头打断：“好端端的，选什么妾室？”
“你忘了，我们说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张锦茉没想到自己会从萧轩麟口中听见这句话。
她和萧轩麟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五年前成婚时，萧轩麟曾答应她。
“这辈子，我只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成婚五年，他的确没再纳妾。
可张锦茉知道，他的心却给了一个名叫“娉茉”的青楼女子。
甚至她的丞相父亲病逝那日，萧轩麟都在城郊的别院里陪着娉茉。
如今，他竟还能面色如常地提起当初那句诺言？
张锦茉掩在广袖下的手渐渐攥紧，声音却淡淡的：“侯爷，年少戏言，不可当真。”
萧轩麟脸色一变，眸间闪过一丝慌乱。
“锦茉，你怎么了……不唤我‘轩麟’了？”
张锦茉没有应答，只是面色如常地看着他，笑得温婉。
“侯爷，我嫁进侯府五年无所出，未来也无法生育，纳妾之事迫在眉睫。”
说这话时，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当初成婚第一年，张锦茉就有了身孕。
可安胎药却被人动了手脚，换成了堕胎药。
不仅孩子没保住，张锦茉还留下了不能生育的病根。
那段时间，张锦茉天天以泪洗面，萧轩麟便将她抱在怀里安慰。
“没有孩子就没有，我只爱你一人，只要你就够了。”
张锦茉本来信了，直到她得知，娉茉怀了身孕……
她压下心头情绪，最后说了句：“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何况，婆母已经同意了。”
萧轩麟脸色沉了下去，还想开口。
他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只冷冷吐出一句：“既如此，你自己安排！”
“只是日后，你可别后悔！”
而后他直接起身拂袖而去。
张锦茉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心里却没有了波澜。
她已经决定要离开了，又怎么会后悔？
只是当初老侯爷和老夫人待她不薄，她不好眼睁睁看着萧轩麟扶一个青楼女子上位，让萧家沦为笑柄。
这样的安排，算是她对萧家最后的良心。
没多久，文思嫣就以张锦茉表妹的身份进了府，来见张锦茉。
张锦茉看着面前恬静温婉的少女，心里忽然有些不忍。
她轻声问：“你想好了吗？一入侯门深似海，何况侯爷心中另有所爱……”
文思嫣摇了摇头，轻声说：“表姐，我不需要男人宠爱。”
“我只要待在侯府，就能让我姨娘在文家过得好些，这就够了。”
张锦茉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只点了点头。
“从明日起，你就跟在我身边，煮茶焚香，跑马投壶，管家理账……我都会一一教给你。”
这些都是萧轩麟喜欢的。
张锦茉说着，忍不住想起从前一心为了讨萧轩麟欢心的自己。
可做得再好有什么用，该变心还是会变心的。
她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就听文思嫣疑惑地问：“表姐，理家管账是当家主母的本事，我学这些，不妥吧？”
张锦茉轻笑了一声：“没什么不妥。”
她的声音淡漠决然：“两个月后皇家秋猎，我会从此消失，以后，你就是侯府的当家主母。”
文思嫣愣住，还想说什么。
张锦茉已经轻声开口：“这件事你知道就好，不要外传。”
说完便叫侍从带她下去，安置在靠近书房的一处院落。
文思嫣刚离开，就有小厮过来禀报。
“夫人，侯爷离开城郊别院，去了酒楼，看着脸色不大好。”
张锦茉握着茶杯的手指蜷了蜷，点了点头。
和她想的一样，萧轩麟从她这里受了气离开，就会去找娉茉。
可纳妾的消息一出，娉茉定然也会闹着想进府，萧轩麟只能出去躲清静。
明明一切都在张锦茉的预想里，她的心却还是不可抑制地酸胀发疼。
或许是因为她太过了解萧轩麟，所以萧轩麟何时变了心、爱上谁，不高兴时会去哪……
她都了如指掌。
自己这前半生，竟真像是为了萧轩麟而活……
张锦茉收回思绪，没多说什么，叫小厮退下了。
当晚，萧轩麟被下人醉醺醺地搀回府，一见到张锦茉就扑了上来，将她一把搂住。
“为什么要纳妾？我不要纳妾，不要她……”
他话语混着酒气，带着撒娇的意味。
杀伐果断的定远侯竟然在发妻面前是这般姿态，任谁见了，恐怕都以为他爱惨了张锦茉。
可只有张锦茉自己知道，他所谓的不纳妾，只是因为没能娶到喜欢的人而已。
张锦茉看着烂醉如泥的萧轩麟，心中没了往日的柔情。
正想把他推给下人安置，却听萧轩麟在耳畔低声呢喃。
“我这么喜欢你，你怎么能把我分给别人……”
张锦茉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泛起了涟漪。
可下一瞬，就听他低声唤道：“别把我推给别人，娉茉……”
张锦茉顿时浑身冰冷地僵在了原地。
她红着眼眶将萧轩麟一把推开，只觉得自己可笑。
吩咐下人将他送去书房后，便直接关上了门。
翌日，张锦茉正式开始教导文思嫣。
教她的第一项，便是马球。
张锦茉看着她那一身红衣，飒爽英姿的模样，不由得晃了眼，想到了自己。
她也曾肆意张扬过。
可自从嫁了人，她便日日守着侯府这四四方方的天。
张锦茉垂下眸，想离开的心前所未有的强烈。
文思嫣见她失神，忍不住问：“夫人，怎么了？”
张锦茉压下情绪，转移了话题。
“过几日国公府办马球会，京城世家大多都去，届时我看看你学得如何。”
文思嫣笑着应下。
从前夜萧轩麟被张锦茉丢去书房睡之后，他就鲜少回府，即使回府也不来后院。
似乎在与张锦茉赌气一般。
但文思嫣入府的吉日已经定下，一切在井然有序地推进。
马球会当日，萧轩麟还是和张锦茉一起去了。
上场前，他特意问了张锦茉：“你今日不上场？”
张锦茉听出他话音里主动求和的意思，却只是轻轻摇头。
她已经安排了文思嫣去。
萧轩麟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转身去换衣裳了。
张锦茉坐在席上，看着一身劲装的萧轩麟驾马驰骋的模样，一时恍了神。
好像看见了许多年前，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少年郎。
可终究是，人心易变。
这时文思嫣也穿着一身红衣进了场。
在府上，萧轩麟就已经和文思嫣见过一回，那时他没什么特别反应。
可今日，文思嫣英姿飒爽的模样，却惹得萧轩麟多看了好几眼。
比赛开始之后，萧轩麟更是有几次，都因为文思嫣而分神丢分。
最后甚至故意卖了个破绽，让文思嫣赢了比赛。
张锦茉看着这一幕，像是吃了颗未成熟的青梅。
这一幕太熟悉了，当年萧轩麟就是这样在马球会上给她让球的。
果然，他对文思嫣也动了心。
心口酸胀的同时，她也多了一丝释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