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假千金身份被曝光那天,周逸驰顶着一片骂声,当众向我求婚。
我却扔掉他的钻戒,砸烂他的蛋糕,转头钻进富豪老头车里。
盯着他绝望通红的双眼,嫣然一笑:
「你爸妈说了,跟我在一起就要断掉你所有经济支持,可我只想继续过好日子。」
「你别恨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周逸驰不知道,那辆车后来开往的不是什么大别墅,而是一片墓园。
我在那里给自己挑了个好位置。
......
再见周逸驰是在五年后,他和林家的真千金要结婚了。
而我这个人人喊打的假千金,是婚礼跟妆师。
周逸驰早褪去了青涩,如今举手投足间都是上位者的矜贵傲然。
「我想给未婚妻一场最盛大完美的婚礼,就拜托各位了。」
他掠过我的目光冷淡,仿佛我们真是陌路人。
望向他未婚妻的眼神却深情。
我忍不住心酸,可瞥见镜中自己险些滑落的假发,又瞬间醒神。
这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了。
高贵优雅的林小姐坐在化妆台前,见只有我们两个人,表情陡然变得狰狞怨毒。
「贱人!不是说让你走得越远越好吗,谁允许你回来的?你是不是要跟我抢逸驰哥哥?!」
我无奈地解释,我也没想到竟会这么巧。
我一直在另一个城市工作生活,是这边缺人手,才过来帮一次忙的。
她却依然在镜中死死瞪着我。
突然,她将滚烫的卷发棒狠狠朝我摁过来,大喊道:
「你个蠢货!烫到我了!」
我手臂瞬间血肉模糊。
周逸驰紧张地大步冲过来。
「悠悠,你没事吧!」
我不禁愣住,这句话我从小听到大。
以前周逸驰的眼睛简直恨不得长在我身上,我咳嗽一声他都要看我一眼。
我被他问烦了朝他发脾气,他就挠头傻笑说,「我忍不住关心你嘛。」
记忆中熟悉的话语和味道蜂拥而至,像一个久违的拥抱。
我鼻子一酸,下意识回答我没事。
可下一秒,哄堂大笑。
林小姐的闺蜜们指着我鄙夷道:
「你以为人家关心的是你?多大脸啊!」
「抢走别人的名字和家世这么多年,现在梦还没醒呢?你就是条贱命,别真把自己当千金了!」
我一愣,抬头才发现周逸驰满眼紧张看着的是林小姐。
并没给我半个眼神。
他冷漠的侧脸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我终于反应过来。
眼前这位才是真正的林家千金,而我早就不是林悠悠了。
林悠悠大闹着让公司扣掉我三个月工资,才消了气。
她得意地瞟我一眼,挽着周逸驰转身离开。
上车前,始终当我是陌路的男人忽然回头。
那眼神里翻涌着浓烈的仇恨和痛意。
可稍一眨眼就消失无踪,似乎是我的一场错觉。
周逸驰在打量我,目光划过我起球的毛衣、乱糟糟的头发和今早被溅到泥水的裤脚,讽笑着对我说了五年来的第一句话。
「不是你说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还以为你现在是富太太了呢,没想到活成了这个狗样子。怎么,你家那老头不要你了?」
他问了,却没兴趣听我的回答。
厌弃地扭头上车,和他未婚妻扬长而去。
心里头堵堵的。
连带着胃又开始疼。
冬日凛冽的冷空气吸进肺里,激起一阵咳嗽。
像老电视剧里的经典桥段,我垂眸一看,掌心多了大片血迹。
其实我也想不明白,我怎么会活成这个样子?
曾经的我是林家千金,众星捧月,父母疼爱......至少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那时唯一的烦恼就是爸妈做生意树敌太多,导致我经常被绑架或暗害,一直活在恐惧里。
而作为我邻居的小周逸驰,就会挺起他稚嫩的胸膛,像个骑士般保护我。
他每天陪我上下学,出去玩也是寸步不离。
偶尔有跟我告白的男生,都被他很凶地骂了回去。
后来高考完,我妈开玩笑说让他收敛点,再这样下去我都谈不到恋爱了。
那时少年还不像如今这么深沉冷厉,喜欢都写在脸上。
他红着脸说:
「那我来当林悠悠的男朋友!」
我当时也不懂什么是喜欢,只觉得像一把糖塞满了心口。
我们的父母却对视一眼,齐齐变了脸色。
半年后,我开始频繁胃疼。
去医院检查出了胃癌,医生说治好的概率很小,顶多只能延长几年寿命。
我怕爸妈伤心,便忍着眼泪,故作轻松地跟他们说了这件事。
可我想象中的悲痛并没出现。
他们反而松了口气。
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我不是亲生的。
林先生林太太以前树敌太多,孩子是他们唯一的软肋。
女儿才出生一年,就经历了两次人为意外。
商量过后,他们决定将她藏起来。
再买来个孩子,代替她去经受那些危险、绑架。
而真正的林悠悠,在另一个地方,无忧无虑平平安安地长大了。
林太太跟我说:
「现在家里生意已经平稳,恰巧你又生了病,也是时候该让悠悠回来了。」
「还有名字你也得还回来。当年买你时,你爸妈说你叫白余,多余的余。」
「这笔钱你拿去治病,以前就别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他们对外宣称是当年抱错孩子,光明正大地让林悠悠回了家。
所有人都骂我鸠占鹊巢,周逸驰却不顾一切地向我求婚。
他一如既往地傻笑,「我说过我要保护你的嘛!」
我感动极了。
他爸妈和林家父母却劝我:
「你们门不当户不对,而且你都快死了,总不能让小驰娶你,然后伤心一辈子吧?这对悠悠、对他和对你都不好!」
他们让我演了场戏。
那辆所谓富豪老头的车,开往另一座城市。
那天我给自己买了块墓地,又改了名字。
白余我不喜欢。
恰巧墓地旁长着一颗榆树。
树好啊,落地生根,不像我身似浮萍,飘荡无依。
此后我便叫白榆。
那年冬天,我在墓上一笔一划写下白榆之墓。
转头看去,此刻屋外又刮起凛冽风雪。
桌上手机震了两下,同事给我转发了周逸驰的消息:
【下周四是我和悠悠的订婚宴,今天那个化妆师全天跟妆,让她以后做事用心点。】
我回复好的。
忍不住想,现在的周逸驰可真专横。
随即却又笑了,我好像也没什么资格说他。
我摘下假发,光秃秃的头顶上是密密麻麻的针眼,卸妆后是形容枯槁的惨白鬼脸。
如今他不是他,我也不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