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踹得头昏脑胀,开始耳鸣。
张择还在怒吼:「救护车呢!为什么还不来!」
「都说了这里救护车进不来,要先骑摩托送到村里!」
「不行,摩托车太危险了,必须要让救护车来。」
「能不能进来是你们的事,笑笑要是出事了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张择和村民们吵了起来。
「你们不请向导又不听劝非要登顶,自己找死关我屁事。」
村民有些恼火。
我越发喘不上气来,蹲坐在地上。
眼尖的驴友看见我脸色不对。
「你高反了?带氧气瓶了吗?」
我无力地摇头。
我本来想买几瓶便携的备着。
可宋笑非说是智商税,是商家搂钱的手段。
于是拉着张择把我一路架到山脚下。
「那用我的。」驴友翻出氧气瓶递给我。
斜里伸来一只手啪得打掉。
氧气瓶滚落山涧。
「你有病吧!」驴友气愤看向来人。
张择双目圆睁,「凭什么给她用,你没看到担架上的人更需要吗?」
「担架上的人是失温,保暖比吸氧更重要。」
驴友忍气解释了一句。
说着他让同伴拿出另一瓶。
「那也不能给她用!」张择夺过那个氧气瓶。
「你疯了?!没看见她嘴唇都发紫了吗?高反是会死人的!」
我费力抬手扯了扯张择的裤脚。
希冀地看向他手中的氧气瓶。
张择踢开我的手。p
「她装的,她是我老婆我还不了解她?」
「她最看不得别人关注笑笑,这会儿也硬是要抢了笑笑的救命机会!」
「如果不是她一直阻挠,我和笑笑早就登顶,也不会半坡遇到横风。」
「你们别看她装得这幅可怜样,她心里说不定早就乐开了花!」
张择咬牙切齿说完,眼神愤恨得像是想多踢我两脚。
他把氧气瓶递给旁边帮忙的人示意她给宋笑吸氧。
我张开嘴大口喘气,心中悲凉。
有人看不过眼来到我身边想给我吸氧。
「你们要是敢帮忙我就敢讹得你们倾家荡产!」
张择眼神阴鸷看过来。
「笑笑生死未卜,她王青当然要陪着一起受!」
「反正一时半会儿她也死不了!」
来人迟疑顿住。
「人家老公都不管,你干嘛过去惹麻烦,别自找苦吃。」
旁边的人劝道。
「可她看起来真的要呼吸不过来了。」
「你没听见人家老公说要讹得人倾家荡产吗?你不怕你就去!」
我逐渐听不太清别人说的话了。
脑袋涨得要裂开。
我想起我执意要和张择结婚的时候我妈铁青的脸。
「你会后悔的。」她说。
当时我满腔爱意和孤勇,「死都不后悔!」
视线朦胧间我仿佛看见有人奔向我将我抱起。
心里却清楚地知道不可能。
张择为了宋笑疯成这样。
怎么会容许别人帮我。
妈妈,我后悔了。
我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点滴瓶的药水打完了。
手背上的针管已经开始回血。
张择趴在隔壁的宋笑床边。
我喊了张择好几声,他看都没往这边看一眼。
我只好慢慢拔掉针头。
那边的宋笑悠悠转醒,她哭出了声。
「择哥,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张择把宋笑的手贴在唇边。
「傻瓜,我说了你不会有事的。」
我胸闷,喉咙发痒,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宋笑转头看我,「嫂子也在,嫂子怎么了?」
「不管她,你好好休息,医院没有单人病房,我让人把她推到走廊上去。」
「可是外面很冷欸。」宋笑轻轻啊了一声。
「你总是这么单纯,可你为别人着想,别人却见不得你好。」
宋笑一脸无辜地嘟起嘴。
「才不是,我只为择哥着想,择哥好,我就好。」
「你啊……」张择宠溺地刮了刮宋笑的鼻子。
护士很快就过来了。
我已经咳了好几声。
护士皱眉:「谁让你把氧气管拔了的,你现在还没吸够两小时。」
我有气无力,根本不知道我应该在吸氧。
护士一脸不耐烦地帮我弄好。
转眼看见我拔出的针管上的血溅到了床上。
「药水打完了不知道喊我们来拔针吗?家属怎么也不看着点。」
「她自作主张拔的,可怪不着我。」张择语气淡漠。
「眼睛是拿来干嘛的,病人不清醒你做家属的也糊涂吗?」
护士也不惯着张择。
张择眯起眼。
「你们医院的护士就这素质吗?还敢骂病人家属,信不信我投诉你?」
「你去啊。」护士查完房翻了白眼离开。
「穷地方的医院素质真低。」张择一脸嫌弃。
他甚至都忘了叫护士来的目的是把我推去走廊。
宋笑晃了晃张择的手,「那我出院好不好,我不想择哥受气。」
张择摸了摸宋笑的头。
随即眼睛一横看向我。
「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你不会出事,我们也不会来医院。」
宋笑努力绽开笑容,却又因为外伤疼得倒吸一口气。
「不怪嫂子,我没事的,笑笑很坚强的。」
张择心疼坏了,「笑笑,在我面前你不需要故作坚强。」
「王青,给笑笑道歉!」张择突然转向我。
我翻了个白眼,将头转向另一边。
「死不悔改!」张择语气不善,起身过来拔掉了我的氧气管。
我静静地看着他。
明明先前他生怕大点声就会吓到我,同我说话一直温声细语。
如今却凶狠待我如仇人。
「你也该吃点苦头了。」
张择居高临下地俯视我。
随即动手把病床往外推。
病房内温暖如春,走廊上阴寒料峭。
我无力阻止,只觉荒唐。
直到另一只手阻挡了病床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