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你们可以名副其实地生子,用不着偷偷摸摸的。」
「恭喜沈璇与她好兄弟早生贵子。」
挂断电话,我深深呼气,把准备好的领证礼物丢进垃圾桶。
相恋六年,她说事业上升期,生孩子会严重拖后腿。
我尊重她的选择,尊重她的事业,不再提怀孕。
可最近家里快递堆积如山,我看过,全是婴儿用品。
偶尔看见几件小衣服,还以为她想开了,听进去了我的话。
我还傻得去查了备孕知识,期待我们的孩子到来。
原来,孩子是怀了,不过是楚年的。
晚上沈璇到家的时候,我刚洗完澡。
她扶着腰走过来,看见我擦头发的身影,眉心微动。
用上位者责备的语气道。
「你今天发家庭群的事情我不跟你计较,我不是让你在民政局等我吗?」
等什么?
等着看你们出双入对,幸福甜蜜。
等着看你和楚年官宣怀孕?
我冷漠地转身去厨房洗碗,她跟过来。
「楚年都癌症晚期了,我帮帮他怎么了?生完这个孩子,我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钟青,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我没说话,把水龙头开到最大。
似乎这样才能掩盖心脏的抽疼。
在她眼里,我做什么都是幼稚可笑。
就算我曾经提过,想要个属于我们的孩子,也被她嘲讽得一无是处。
她说我不配当她孩子的爸爸。
我都忍了。
再也不提孩子的事。
只要她愿意回这个家,我就觉得满意了。
我的爱和态度,已经卑微到了尘埃里。
可还是引来她的不满。
「我现在才怀一个月,娇气得很,你别跟我闹脾气了。」
她压着火气,居高临下地「求我」。
这对于她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我关了水,刚想开口,就听见楚年的专属铃声响了。
沈璇按了接听,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声音甜美黏腻。
「我没事,不就怀个崽嘛,哪有那么娇气,你想吃什么,我给你送过来。」
我握着海绵的手,下意识爆出青筋。
不只一次。
楚年只要一句话,就算是千难万险,她也会飞奔去他身边。
而我就算是高烧四十度,瘫死在床上,也只配得到她一句,「没死就别装矫情。」
她站在玄关穿鞋,还不忘高声嘱咐我。
「对了,我给你带了牛排记得吃了,不然浪费。」
我暴躁地冲完剩下的碗碟,习惯性地去收拾她制造的垃圾。
打开所谓的「牛排」看一眼。
果然。
上面还有一口牙印。
分明就是楚年吃过了,不要的。
我冷笑着丢进垃圾桶。
沈璇深夜四点才回来。
听见浴室传来的水声,我睁开了眼。
我刷新朋友圈,看见楚年晒出的一大桌菜,捏着手机的指尖泛白。
炝炒鸡肉,椒盐虾……
每一道都是沈璇的拿手菜。
六年来,她说油烟会把她熏老,我从未让她下过厨房,更不知道她手艺这么好。
越看越心寒。
随后打开了这六年来的相册。
每翻一张,都觉得这六年像喂了狗。
整整三千六百张照片,每一张都是沈璇的。
有偷拍的侧面,偷拍的背影,偷拍的影子。
就是没有正大光明拍的正面。
更别提我跟她的合影。
她很讨厌拍照。
因为她觉得这是一种浪费时间的行为,有这个功夫,不如去多谈几单生意。
但楚年的朋友圈,却每天都有他们的合照。
不管是吃饭,逛街,开会,还是遛狗,就连他确诊癌症的病例,楚年都喜欢拍。
我睁着眼睛,眼球干涩得发疼,狠狠咬牙忍住。
她同意跟我领证,还是我「威胁」来的。
那天我刚发完高烧,从医院吊水回来,撞见了她送楚年回家。
瞬间我的怒火飙升。
冲过去要找楚年算账,却被沈璇拦下。
她担心闹大了会影响楚年的事业和心情,跟我妥协了。
「你太无理取闹了,这么多年还像毛头小子一样不稳重,我真的很失望。」
那天晚上我彻夜难眠。
一面是开心,她终于答应跟我领证了。
一面是难过,她竟然这样看我。
当时我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她说出差两个月,我一点都没怀疑。
再次见面,沈璇就怀孕一个月了。
「叩叩。」
我熄屏闭目。
「我知道你没睡,我们再聊聊吧。」
沈璇的声音透过门传来。
我平静地睁开眼,下床开门。
她刚准备说话,手中的专属铃声就响了。
是楚年。
她秒接。
「小璇,我好疼,我可能挺不过去了,你能来见我最后一面吗?」
「我……」
她看都没看我,果断地转身就走,「你等我一下。」
我冷冷看着她迫不及待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握成拳头。
如果换做我,可能电话打爆了,都等不来她一个立即赶到。
是啊。
我跟她才认识六年,怎么比得过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楚年呢?
或许我真的该认清自己的位置才对。
第二天我预约了去墓园的时间。
我妈病逝多年,每年我都会来扫墓。
每一年我都会喊沈璇一起祭奠,可她总说工作忙,没时间陪我来。
我从未勉强。
当我到了墓园,却看见沈璇拎着大袋小袋的祭祀品,还替楚年撑伞。
我像是被烫了一下,准备收回视线。
可下一秒,我如晴天霹雳,双目充血地冲过去,凶猛得像一头野兽。
「你们在干什么?!」
楚年正拿着铁锹挖我妈的坟!
楚年被我吓一跳,那铁锹一歪,把整个骨灰坛撬了出来!
我箭步扑过去把骨灰坛紧紧抱在怀里。
生怕我妈被摔碎。
「钟青你疯了!这么大声吓到楚年,伤到他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