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白色的连衣裙被人大力撕扯开,露出姑娘白皙的肩颈线。
“救命!”声嘶竭力的哭喊声贯彻整个走廊。
时鸢拼命用手抵在胸前以此来阻挡面前黄毛的触碰。
今晚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来KTV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如果被裴家人知道了,她肯定会被打死的。
黄毛一脸急不可耐,他粗短的手指摸到皮带,咔哒解了开来。
“大哥,听说今天有高层要来视察,我们还是不要闹出太大动静的好。”跟在黄毛身后的小弟虽然也如饥似渴却还是不忘提醒一句。
“我TM要你提醒!”黄毛停下手里的动作,扭头骂了句。
也就是这个时候,时鸢瞅准机会抬腿踹在他的裆部。
“啊!”黄毛后退几步,夹紧双腿,满脸痛苦之色。
她浑身都在发抖,一溜烟从墙角跑了出去。
时鸢不熟悉这里的地形,她想着只要跑出这条走廊一定会有工作人员。
大厅正门口,男人长身鹤立在人群中,身边跟着一群工作人员。
头发被发胶打理的一丝不苟,身上的黑色西装剪裁合体,衬托着男人宽肩窄腰。
大厅里还算柔和的灯光打在男人那挺阔的鼻梁上,映衬着他面容更加冷淡。
“救命!救救我!”时鸢边跑边回头看向身后的人有没有追上来。
忽然,‘咚’的一声,她的脑袋似乎撞上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男人轻轻转了转拇指上鹿角唐狮扳指,扳指呈灰白色,上面雕刻的唐狮栩栩如生,一看便知是权利的象征。
欲要抬头查看,却发现她的发丝好像勾上了面前人衣服上的纽扣。
时鸢的脸色逐渐发白,久久站在原地不敢动。
散落的发丝遮住了面颊,她看不清眼前的人,只能隐隐约约猜测面前的人身材应该十分高大。
身上好像还带着点清冽的松木香。
愣着干什么,快来人帮一下裴总啊?”经理站在原地满脸焦急吆喝。
裴总?
在安城能被称为裴总的除了她的养父裴商也就只有裴家二少裴景初了。
裴景初!
难不成她面前这个人是她的小叔叔?他什么事时候回来的?
要是被他发现她来KTV喝酒,还险些被人...说不定她现在就可以归西了。
不管了,只要她不抬头看他,他就认不出来。
“时鸢你没事吧?”和她一起来的闺蜜安恩也追了过来,她瞪大双眼,吃惊道。
今晚如果不是她喝多了吐人身上,也不会引来这一系列的事情。
裴景初在听到这个名字后,眉心微动,垂眸淡声喊了句:“时鸢?”与方才仿佛判若两人。
适才经理那一嗓子叫来了所有的工作人员,但此刻的她们不敢有什么动作,只能站在原地等着经理发话。
眼下,时鸢明白再也装不过去了。
她艰难地仰头,嘴角用力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满脸委屈:“小叔叔好。”
女孩生的很好看,皮肤雪白,睫毛微卷,只是看一眼就会惹人怜爱。
怪不得那群人会心生歹念。
在确定面前这个人就是他大哥的养女时鸢后,裴景初半眯起眼眶仔细打量着这个近在咫尺的女孩。
“别动。”他轻声制止。
修长的手指刚触碰上她的发丝,时鸢的身体本能的往后仰。
她害怕与他产生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在时鸢眼里,他和裴家其他人一样,都是长辈。
柔和的光影从男人的身后直射过来,她全身无比僵硬不敢再有什么小动作。
男人的动作又轻又缓生怕拽疼了她似的。
紧追在后的黄毛嘴巴张得都能塞下颗鸡蛋。
他似乎摊上大事了...
乌黑的发丝最后还是从男人的西服纽扣上全身而退,但唯独有一根是个例外。
“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不在宿舍?”裴景初认真盯着她的眼睛,语气算不上太好。
特别是当他看到她衣衫不整的模样,心里更是涌上一股怒意。
时鸢纤细的手指轻拽在男人的衣角,贝齿咬着软唇弱弱道:“小叔叔,他们欺负我...”
这么多年没见了,怎么一见面就管教起她了。
或许在他心里有把自己当成小侄女,那她只要取得他的信任,以后裴商和阮禾就不敢欺负她了吧?
时鸢攥紧心脏决定赌一把。
反正裴家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她待够了!
男人漆黑的眸子横了一眼角落里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黄毛,继而吩咐助理慕川:“处理干净。”
时鸢垂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亮。
看来她堵对了,这算不算一个好的开头。
“回学校,我送你。”裴景初说完,转身朝大厅门口走去。
走了几步发现身后的女孩并未跟上,他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女孩穿得白色棉麻长裙已被撕扯得不成样,脚下的白色帆布鞋也已洗到发白。
他半眯起眼眶,干净利落地脱下西装外套盖在她的肩头。
时鸢心下一颤,垂在身侧的两只手蜷缩了起来。
昏暗的灯光下,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橙蓝撞色的领带随着他的动作轻轻碰在她的鼻尖。
她微微仰头,目光定在男人那清俊的侧脸轮廓上。
记忆突然被带回到六年前。
那是她第一次见他,少年也像今天这般穿着简单的白衬衫,不过与今日不同他并未打领带。
她浑身脏兮兮的,胆怯地询问:“你是谁?”
裴景初微弯下腰,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发顶:“我是你小叔叔,我来接你回家。”
再然后她就没有见过他了,偶然一次她听佣人说他出国了。
结果,谁能想到他们居然会在这样的场合下重逢!
劳斯莱斯后排车座
女孩低着头看脚尖始终一言不发。
“裴总,我们去哪?”慕川双手扶着方向盘,小心翼翼问了句。
“T大。”坐在副驾驶的男人捏了捏眉心,吐出两个字。
眼看劳斯莱斯快要抵达校园门口时,时鸢伸长半个身子鼓起勇气道。
“小叔叔,今天的事可以不要告诉裴先生和裴夫人吗?”
安恩也感受到车内异常低的气压不敢说话。
裴景初微抿唇角,侧头看了眼后视镜,“裴先生,裴夫人?”
时鸢,“他们不让我喊...爸爸妈妈...”
透过后视镜,男人能明显看到女孩垂下的眸子里写满自卑。
“知道错了吗?”裴景初单手撑在车窗台上,缓慢问了句。
时鸢偷瞟了眼坐在自己前面的男人,低声回答了句:“嗯。”
裴景初:“好。”
审判结束,车内即刻恢复平静。
劳斯莱斯停在T大正门口,时鸢拽着安恩飞快下了车。
当黑色劳斯莱斯从她面前驶离时,她的眼瞳里映射着男人锋利的下颌线。
时鸢:“小叔叔再见。”
目光不经意间瞥到了还盖在自己肩头的西装外套,她抬头刚要上前去追,劳斯莱斯早已不见了踪影。
“鸢鸢不得不说,你的这位小叔叔真是人间极品。”
“我猜仰慕他的人一定不少吧。”
两人并肩回宿舍的路上,安恩两眼弯成月牙的形状,兴致勃勃开口。
时鸢尴尬一笑,他们似乎很久没见了,也幸亏今天遇到的人是他而不是裴家其他人。
-
裴公馆主院大厅
女孩跪在进门的位置,清脆的巴掌声贯穿着整个大厅,身侧的佣人一边监督一边报数。
“你最好想清楚,上周三你究竟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
阮禾坐在裴商身边沙发扶手上,白皙的指尖轻轻捏着他的肩胛。
裴景初进门时,女孩的脸颊已经通红一片。
他神色几番转换,不动声色低头看向时鸢的方向。
时鸢自然也是感受到了男人直射过来的目光,咬咬牙,继续受完惩罚。
她的这位小叔叔可真是位“正人君子”,明明答应...
如果不是他说的,阮禾怎么会在她上课时给她抓回来领罚,况且,那晚她遇到的裴家人只有他一个。
正在看戏的裴商瞧见裴景初的身影,掀了掀眼皮。
“景初回来了啊,过来坐。”裴景初收回短暂疑惑的眼神,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走了过去。
待他坐定后,裴商满脸堆笑望向他:“时鸢的事真是多亏你了。”
“50。”佣人报完最后一个数,时鸢停下手里的动作。
她嘴角想用力扯出一个轻蔑的笑容都很艰难。
方才裴商的话更加印证了她心中所想。
“回房间好好反省!”阮禾瞅见时鸢还保持原来的姿势,内心更是涌上一股无名火。
“这里是你能踏足的地方吗?”
“小侄女这是怎么了?”可惜裴景初问这句话时,时鸢已经出了大厅的门。
裴商点了根烟:“要不是你嫂子在T大的论坛上看到那些照片,我们还真被她乖巧的模样给骗了!”
“小小年纪不学好净想着去娱乐场所鬼混。”他缓缓吐了口烟圈。
裴商和阮禾因为一直怀不上孩子,才在时鸢14岁时领养了她,她刚来到裴家不久,阮禾便有了身孕。
从这之后,她便被扔进裴公馆的偏苑自生自灭。
“景初啊,以后时鸢还要麻烦你多帮着照看点。”裴商皮笑肉不笑地说。
回到偏苑,时鸢熟练地从卧室的床头柜里拿药膏。
翻了半天药盒都是空的,她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好久没回来了,药用完了也忘了买。
她睫羽微垂,索性打开锈迹斑斑的窗户,站在窗边吹风。
脸上火辣辣的疼,微风负距离的接触着她的皮肤,令她有种说不出的舒适感。
偏苑只住她一人,平时连佣人都不曾踏足于此。
她看着看着,身子不自觉往外探。
在她卧室旁边有棵香樟树,枝叶正好垂在窗台边,时鸢一时来了兴趣,欲要伸手去摘一片叶子。
随着她的动作,她半个身体都悬在窗户上。
突然,偏苑楼下传来男人的低吼声:“站那别动。”
她不想理会他,继续一蹦一跳去摘树叶,只是这枝叶远没有看上去那么近。
“欸,你干嘛啊!”时鸢神情有些慌乱。
倏然,腰肢被一双温热的大掌拦腰抱了起来。
紧接着她脚下一轻,脚尖再次落到实处时,人已经稳稳当当站在了房间的大门口。
“这个高度摔下去只会半死不活。”狭小的房间将男人的身材衬托的更加高大。
他的语气带着一本正经:“你觉得裴家会收留半死不活的你吗?”
漆黑的眸子紧盯着她脸颊边的红色痕迹。
转身,打了个电话,通话时间很短。
不大一会儿功夫,慕川提着医药箱站在门口,男人抬手接了过来,之后将时鸢按着坐在了床尾。
她不解地瞧着他忙碌的背影,一改往日温顺。
裴景初的手很好看,白皙匀称,手背青筋凸显。
棉球棒上沾了点药膏,滚烫的脸颊接触到冰冰凉凉的药膏时,时鸢不自觉瑟缩。
纤细的指尖捏在了拇指上的鹿角唐狮扳指上。
四目相对,时鸢掌心传来冰凉的触感。
他很快察觉到女孩的不适,垂下眼睑:“还是不舒服?”
“嗯。”她轻声答了句。
她的皮肤很敏感,平常一碰到灰尘就会过敏。
加上这会儿又受了点伤,棉球棒触碰到她时,眉峰不自觉蹙紧。
裴景初停下手里的动作,将棉球棒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里,修长的指尖沾了点膏药。
男人带着剥茧的指腹点上她脸颊时,时鸢居然很享受这个过程。
伴随着男人的动作,她能清晰地看见他滚动的喉结。
他今天没穿正装,一袭简单的深灰色风衣也掩盖不住他那矜贵的气质。
裴景初的注意力一直专注在她的伤口上,最后收尾的时候目光不经意往下移了半寸。
小姑娘修身的舞蹈服还没来得及换下,微微侧头就能看到那迷人的曲线。
真是长大了。
他在心里喟叹,不过很快就摒弃这种想法。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疯了,居然打他小侄女的主意。
“小叔叔,你为什么...”时鸢看着他多情的桃花眼,欲言又止。
裴景初站直,好整以暇看向她:“什么?”
她低下头嘀咕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算不算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
先是跟他们告状,看她受了罚,然后再来雪中送炭。
思忖半晌还是决定问出来,“小叔叔,你是不是另有所图?”
毕竟一年前,裴商也这样干过。
她经常受罚,那次她回到偏苑,裴商早早就坐在房间等她,对她一顿关切,结果第二天就带她去了一个饭局。
还好她机智,知道情况不对用化妆品给自己脸上画了一个逼真的伤口,这才逃过一劫。
不过回来之后还是逃不掉一顿毒打。
裴景初饶有兴致地看向她,最后搬了把椅子坐下。
他低头,转了转拇指间的扳指,慢条斯理抛出一个答案:“你是我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