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患有自闭症。
只是吵闹时打扰到丈夫白月光睡午觉,就被丈夫强喂下哑药,还锁进了柜子里。
儿子发不出声音,疯狂地捶打柜门,鲜血自门缝溢出。
我给丈夫磕了无数个响头,求他把儿子放出来。
他却厉喝道:
“拿什么自闭症当借口,我看分明是你骄纵过度!”
“明明知道云白有心悸,你这妒妇还专程让儿子去打扰她午休,到底是什么居心?”
后来,儿子死在柜中,身体腐朽、发臭。
看到儿子尸体的他,却疯了。
1
儿子被喂了哑药,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最开始,惊恐驱使他不断地用手指磨着柜门,鲜血顺着柜门门缝滴下,在地上汇聚成溪。
然后,他的手没了力气,就不断地用身体、用头,撞击着柜子,想从那个狭小逼仄的空间里逃出来。
我的数声安抚早已无济于事。恐惧的他失去了所有安全感,像头小兽一样在狭小的柜门里不断挣扎、撞击着。
我失声痛哭:“垚垚,你再坚持一下,妈妈求你,不要离开妈妈......”
“妈妈这就去找他,这就去......”
沉默的挣扎像头呼啸的海兽将人溺毙。
他没有再给我任何的回应,连呼吸都变得微弱。
我知道,他快要撑不住了。
我的手机被收走了,人也被保镖看着,除了求程柏希,我没有其他的选择。
于是我跪在了他的面前。
屈辱使我低下头颅,不敢看他的神色。
“算我求你,把钥匙给我......”我的嗓音沙哑着,竭尽全力将哀求的话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垚垚快要坚持不住了。”
程柏希眼神嫌恶,发出一声冷笑:
“只是关在柜子里,又没把他饿着,有什么坚持不住的!”
“一直拿什么自闭症当挡箭牌,正好,借这次机会,让他好好学乖一下,以前烦我也就算了,故意打扰云白午休是什么意思?这么小的孩子,用意就如此险恶!”
“还好用了哑药,这两天真是格外的清净啊。”
我气得浑身发抖。
怒不可遏地抬头看他,却见舒云白往他身上偎去。
而程柏希的眼神,也刹那柔软起来。
“好了柏希,垚垚也只是个孩子,惩罚一下也就罢了,相信经过这次,他会学乖的。”
她转过头,看向我,委屈极了:“只是晨晨姐好像对我有所误会,觉得是我挑唆你把垚垚关进去的,昨天、昨天还给了我一个巴掌......”
“晨晨姐,我虽然好欺负,但也想求个公正。只要你给我磕头道歉,我就立马把柜门钥匙给你,好不好?”
她明明笑着,眼神里却溢出恶毒与得意来。
我跪在那里,挺直背脊,下意识的看向程柏希——
我江心晨,也是从小被江家捧在手心、呵护长大,一贯骄纵的天之骄女。
如今却要给一个小三磕头?
屈辱让我紧咬牙关,得来的却是程柏希拧眉不耐烦地催促:“没听到云白的话?”
“云白还是太善良了,一个巴掌就这样不跟你计较了,你还想得寸进尺?”
我恨得咬破了自己的下嘴唇。
血腥在唇舌间弥漫开来的瞬间,我重重地磕了下去。
“砰”地一声轻响,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将血和字一起吐出: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我麻木地重复着,直到舒云白笑着喊停。
她伸手去掏钥匙,掏了很久。
我渴望地盯着她的动作。
然而,她掏了半天,却只是摊开手掌,惊慌失措道:
“怎么办,柏希?”
“钥匙好像被我不小心搞丢了......”
那一瞬间,我发出一声绝望哀恸的吼叫,朝她身上扑去!
为了护着舒云白,我被程柏希一掌掀翻,重重摔落在地。
紧接着,“啪”地一个巴掌,将我半边耳朵打得嗡嗡作响。
他的声音忽远忽近地响起:“简直毒妇!”
“云白只不过是不小心弄丢了戒指,你却想要她的命!”
“我看这钥匙,你也别想要了!门,你更是别想出,继续跟你儿子一起关着吧!”
我几乎是被保镖拖回了房间。
挣扎着,我趴在地上,终于用手挨到了柜门。
我用尽全力的敲打着:“垚垚,对不起......对不起......妈妈还是没能拿回钥匙,你不要害怕,好不好?”
可没有任何的回应。
我吓坏了,鲜血自喉间不断涌出,我疯狂的拍打着门:“垚垚,你拍拍门,回应一下妈妈好不好?不要吓我......”
房间里,只剩死寂般的沉默。
我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痛苦地瘫倒在地。
我知道......
垚垚,多半是没了。
2
尸臭味,最初很轻。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得浓烈起来。
浓烈到连看管我们的保镖都忍不住开口提议:“夫人,要不您还是给程总打个电话吧......”
“少爷他好像......”
接下来的话,连保镖都不忍说出。
我却麻木地靠在柜门上,轻轻的笑了:
“好像死了,对吗?”
他们面面相觑,没人敢开口说话。
我安静的闭上眼,选择继续沉默。
结果那天傍晚,程柏希和舒云白却一起来了。
郎才女貌的一对,似乎才从某个宴会上结束应酬归来。
浓烈刺鼻的香味混合着腥臭的尸体的味道,让舒云白忍不住捂住口鼻。
还嫌弃道:“好臭啊。”
程柏希安慰她:“那蠢货有病,本来就不会自己上厕所!想来这次也是全都拉在了柜子里。”
他们走进来,身形将我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
我只是低着头,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怎么,他还不认错?”程柏希冷下声音,“多大的人了,连句‘对不起’都不会说?”
他抬手,敲响柜门。
里面却毫无动静。
程柏希怒火顿起,极不耐烦道:“程子垚,那哑药药效也就三天左右,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你别在里面装!”
“识相的话,就赶紧跟你云白姐姐说句对不起,我还能把你放出来,过几天,大家一起高高兴兴给你云白姐过生日!”
生日......
我的眼珠子,轻轻动了一下。
看向程柏希。
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是啊,今天,是垚垚的十二岁生日。
可他却永远停在了他的十一岁。
我忍不住笑了,说:“不用过生日。”
“他死了,还过什么生日?”
程柏希愣住了。
3
很难想象,在很久以前,我们一家三口也过过几次温馨的生日。
最初嫁给程柏希,我并不知道舒云白的存在。
虽然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但程柏希和我结婚时,并没有表现出极大的抗拒。
直到后来,舒云白回国。
他的身上总是出现同一个型号的香水味。
他总是夜不归宿。
他对我的语气和态度越发的不耐烦。
私家侦探帮我查了他无数遍,我才意识到,原来,程柏希从未喜欢过我。
当年,之所以接受我的存在,只是因为他需要我,更需要我们江家。
所以当程氏渡过难关,他的白月光失而复得时,我这个“糟糠妻”有多惹人厌弃,可想而知。
他甚至觉得,是我破坏了他的爱情。
我一度说服自己,不过是个男人,不要就不要了。
却唯一放不下,程柏希连自己的儿子,都能如此狠心对待。
只是因为舒云白有心悸之症。
患有自闭症的儿子,在她的房间外大吵大闹了两句。
就被他折磨至此。
我怎能原谅?
我麻木地盯着早已没有动静的柜子,轻轻地唱起生日快乐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舒云白见我魔怔,被我吓坏了,飞快地窝进程柏希的怀里:“柏希,她怎么了?怎么连自己的儿子都诅咒?”
“你不是给垚垚准备了食物吗?关在柜子里好端端地怎么会死......”
“晨晨姐的声音,我好害怕啊......感觉今天晚上又得做噩梦了......”
她矫揉造作,却瞬间惹起程柏希的怜惜之情。
他一脚踢在我的背上:“装什么装!你儿子是自闭症,又不是智障!给他准备了食物他难道还不知道吃?”
“我看他饿的时候,连自己的屎都能捡起来往嘴里塞!”
他的耐心彻底告罄:“那小蠢货不是一向最听你的话了吗?你让他赶紧道歉,不然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给你们提供任何的食物。”
我低着头,浑身无力地瘫在地上,仍然不停地重复着“生日快乐歌”。
沉默狭窄的房间内,尸臭味蔓延着。
我幽怨的声音越来越亮,越来越可怕。
程柏希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终于,他沉声怒喝:“安静!”
旋即,他一脚踢在柜子上,厚重的柜子摇晃两下,毫无反应。
我却陡然圆睁双眼,朝程柏希身上扑去。
我不管不顾,一口咬在他的喉结上,喊着“我杀了你——”
可下一秒,却被保镖直接摁下。
我的头重重磕在地上,疼得直冒眼泪花。
程柏希捂着自己的脖子十分恼怒道:“疯婆子!既然你执意不认错,那就跟你儿子一起闭嘴!”
他们同样给我喂下了哑药。
我挣扎着,却只能被死死地按在地上,苦涩烧喉的水不断往嗓子眼里灌去。
我这才意识到,那哑药有多苦、多涩、多难以下咽。
我的身体,像是从喉咙开始蔓延灼烧,令人浑身发麻的痛瞬间将我淹没。
我不断大口地呼吸着,竭尽全力地想吼出“救命”的话,可嗓子眼却像是被水泥给堵住,根本说不出任何一个字。
而我的垚垚,就是这样,沉默着,被关进了柜子里。
他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是不断地用自己的身体、头,撞击柜门,直至头破血流。
他该有多绝望啊......
我痛苦绝望地流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