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带儿子去跳伞。
他的白月光不敢跳下去,儿子做鬼脸笑她胆小,惹她生了气。
丈夫当即将儿子拴起来,吊在直升飞机上,并要求悬空飞行一小时,给他个教训。
儿子的皮肤被寒风刮得皴裂渗血,面容破碎,眼球凸起,受尽折磨。
最后,更是绳索断裂,从万丈高空坠落,摔成一滩肉饼。
搜救队到处寻找他的残骸碎肢时,我绝望地给丈夫打去电话。
求他赶紧过来。
他却冷笑道:“怎么,他知道错了?”
“他什么身份,敢嘲讽翩月?让他赶紧滚回来下跪道歉!”
我双眼涣散麻木开口:“他死了。”
......
儿子的身体和头找到了,可却没了四肢。
他被摔成了一滩肉饼,身体扭曲、面容破碎,若非是脖子紧紧系着的那条项链,几乎连我都要认不出他来了。
我跪在儿子的残骸旁,绝望地颤抖着。
眼睛却干涩得流不出一滴泪。
电话那头,秦兆川的声音罕见地顿了一下,然后响起了更加不耐烦的嘲讽声:
“许锦一,你现在真是什么谎话都编得出来。”
“你儿子目无尊长,连翩月都敢嘲讽,我这是也为了教育他!他要是不吃点亏长点教训,以后岂不是更要翻天,连我这个当爸爸的都要嘲笑了?”
我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觉得眼前这一幕很是荒唐。
儿子被他亲手害死,他居然说自己是在教育儿子?
“上梁不正下梁歪,孩子长成这个样子,你也有很大的问题。”
“别扯了,赶紧带你儿子回来,你们娘俩一起给翩月道歉!”
我再也听不进去任何一个字。
将手机狠狠往后掷去。
不远处,搜救队队长匆忙前来,脸色难看至极:“许小姐,我们在距离此处约莫一公里的地方发现了疑似残骸......您要过去看看么?”
一公里......
一公里!
我的心,漫出窒息一般的疼痛。
我根本不敢想象,如果坠落时儿子还活着。
是怎样眼睁睁地、恐惧地看到自己的四肢,被迅疾如刀刃般的风,砍断,然后飘向了不同的地方。
他一定,特别害怕吧。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我这个母亲啊。
从最开始,我就不应该嫁给秦兆川。
我妈是秦家的保姆,从很小的时候,我就暗恋秦兆川。
他谈过几任女友,恐怕我比他自己都清楚。
直到大学那年,浪子回头,秦兆川栽在了宁翩月的手里。
他们俩踏踏实实谈了四年的恋爱,我以为自己再无机会和秦兆川在一起。
可大四那年,秦家陷入财政危机,背上巨额债务,宁翩月考上国外的研究生,选择了和秦兆川分手。
那年,秦兆川数次被要债的逼得没有落脚之地,为了将公司顶起,几次喝得胃出血进医院手术。
每次,都是我陪在他的身边。
秦氏有起色的那一次,秦兆川喝得酩酊大醉,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突然压住了我的手背。
黑暗中,他的双眼明亮清醒:“许锦一,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那晚之后,我怀上了小满。
在秦家长辈的要求下,秦兆川心不甘情不愿地娶了我,婚礼当天,他更是笃定开口:“许锦一,我不会爱你。”
我麻痹自己,几乎将自己的所有都给了秦兆川,他虽然不爱我,但也与我相敬如宾。
直到一年前,宁翩月回国。
我的噩梦自此开始。
他的一切优先级,都是宁翩月。
儿子家长会,儿子生日,儿子高烧痉挛......他永远都选宁翩月。
我终于按捺不住朝他发怒,得来的却是他的极尽嘲讽:
“许锦一,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不会爱你。”
“你如愿嫁给我,总要承担为此带来的后果吧?”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爱一个人,也成了错误。
直到如今我才幡然醒悟。
与其让儿子来到这世间承受这么大的痛苦,还不如从最开始。
就不要开始。
我几乎是如游魂一般回到别墅。
灯火通明,宁翩月还没休息。
看到我,慌张起身:“锦一姐,你终于回来了!”
“吓死我了,生怕你们出什么事情,我都不敢睡觉!”
秦兆川转动着自己的腕表,满脸不耐。
听到宁翩月的话,眼神却瞬间柔软温柔起来:“翩月,你就是太善良了,这么大的人了,能出什么事儿?”
他看向我,眼神犀利:“秦满呢?还在闹脾气?”
“还是你这个当妈的又要纵容他?让他滚出来给翩月下跪道歉!”
“好了好了,我不怪小满。”宁翩月挽着秦兆川的胳膊宽慰道,“那个时候,也确实是人家胆子小,不敢下去嘛,小满笑得也没错......”
“锦一姐,你也别生我的气啊,是我没劝住兆川哥......”
宁翩月看似讲和,实则火上浇油。
这一年多的时间,她次次如此。
导致秦兆川越发厌恶儿子。
此刻,看到她故技重施。
我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
我反手就是一个巴掌,狠狠甩到了她的脸上!
宁翩月被我打得半边脸颊高高肿起,刹时尖叫一声,两行眼泪也从眼角滚落。
“锦、锦一姐,我,我做错了什么?”她委屈至极。
“你没做错,从头到尾,错的只是我!”
我抬手又要挥向她!
“许锦一!你疯了?”秦兆川护住宁翩月,将我往后狠狠一推。
我摔倒在地,手上的玉镯子正好磕在花坛边缘。
碎成数块。
心中一阵尖锐的疼痛刹时泛开,我猩红着双眼,徒手去捡那碎掉的玉镯。
秦兆川却一脚踩上我的手背:“马上给翩月道歉!”
“否则我马上把你这破镯子扔进粪池里!”秦兆川双眼可怖的盯着我,“早看这玩意儿不顺眼了!”
我控制不住地战栗着,难以置信:“秦兆川,这是我妈留给我......”
“所以我才觉得晦气。”秦兆川冷声道,“死人的遗物你天天戴在手上,最近公司丢了好几个大单子,说不定就是被这镯子克的!”
我禁不住笑了。
笑眼前这一幕的荒唐可笑。
秦兆川恐怕早忘了,要不是因为他,我妈不会死。
是为了给他送重要文件,我妈才出了车祸!
我恶狠狠地,一口咬在秦兆川的腿上。
然后一字一顿道:“秦兆川,死人的遗物你都不要。”
“那咱儿子房间里的那些遗物,你是不是全都要拿去烧了啊?!”
秦兆川抬脚,便将那些镯子的碎片全数踹散。
它们滚入黑暗的草丛中,水泥地里。
就像儿子碎掉的身体一样,再也拼不起来。
秦兆川重重按住我的头,我的脸颊紧紧贴着坚硬粗糙的地面,疼痛泛滥。
“许锦一,你不要得寸进尺。”
“翩月的善良,不是你用来拿捏她的资本!”
秦兆川松开了手。
我像一条狗一样,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闻言,却放肆的大笑出声。
秦兆川紧锁眉头,后退一步,居高临下道:“你以为你编造儿子去世的谎言,就能让我心软?”
“我实话告诉你吧!儿子与其被你养成这种不承担的废物性格,还不如——”
“早点死了算了!”
他与宁翩月十指紧扣,转身欲走。
我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冷漠的一句:“离婚吧!”
秦兆川甚至没有停顿。
他头也不回地说道:“许锦一,你别后悔。”
借着黑夜的阻挡,我的眼泪,终于敢肆无忌惮的流下来。
我知道,这别墅里的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热闹。
他们都很好奇,我这条舔了秦兆川,这么多年的舔狗。
怎么突然,主动跟秦兆川提了离婚。
我连哭都不敢大声哭出来,打落牙齿和着血往肚子里咽。
一边哽咽着,一边在黑暗中四处逡巡摸索,只为将我妈留给我的镯子拼凑完整。
可有一小块,我找了整整一夜。
怎么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