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漫漫,透窗倾洒在地上,留下点点斑驳。
茜窗外枝条瑟瑟摇曳,如鬼魅之影。
调了一杯苦茶,耶律念夭整个人浸在放了花瓣的温热浴桶中。
脖颈线条流畅,一线锁骨精致。
娇嫩的花瓣衬得她肤白若雪。
热气袅袅升起,宛如一层层薄纱,她在纱中笑。
手刚要去碰矮桌上的茶水杯,一股陌生且浅淡的气息击破了空气的阻碍,将本有的静谧打破。
迅速扯过衣衫裹住身体,指尖的花瓣也同时弹出。
花瓣出手,耶律念夭已经从浴桶中跃至地面。
发间的水珠滴答流淌,淌过她清冷的美眸。
真气如流水般从体内逸出,素手一推,那力度能颠覆春水。
微微扬起的眉,挑起几分隐藏的张狂弧度。
一道黑影急掠而来,随那黑影而来的是逆推的绵劲内力。
那内力生生的压退了耶律念夭的掌风。
耶律念夭一个侧旋,雪衣拂袖,卷掠片片花瓣,齐齐飞向对方。
如水银般流泻的光芒,在朦胧的灯影中,划出一道优美至极的弧度。
在那光芒之下,那些花瓣逶迤落地,完成了最后的谢幕。
一股深不可测的内力扣住耶律念夭的柳腰。
一把尖刀瞬间贴在了她的脖子上。
刀贴动脉,毫厘不差。
对方的影子如黑色之翼,遮在了她的头顶,借着灯影朦胧,肆意张扬到了极致。
耶律念夭眯眼、扬眉,唇角的弧度慢慢下沉。
这男人不仅能轻松避开门外的墨痕和雪影,身手还如此迅疾。
无论是武功还是轻功都高于她,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会怕。
整治人,她有的是法子,眸华微转间,一条白色透明的虫虫闪速跃至她的指间。
恰在此时,男人微微贴近,当男子的气息袭进她的呼吸间。
胸口处的跳动不由自主的加剧,甚至中间还发生了漏跳的事。
碎裂的光影,化作细小的火焰钻入身体,那虫重新又滑入她的筋脉隐秘起来。
蹙眉,明明是关乎生死的博弈,为何她的心却像是绽开的花?
那感觉就好像遇到丢失了很久的爱人,太过匪夷所思的感觉!
努力调息,驱走那该死的涟漪。
发丝的水珠滚落在男人执刀的手腕,轻弹了一下滴落在地砖上。
弯弯的黛眉轻皱在一起,耶律念夭道:“杀了我,你也会死,要不要试试?嗯?”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狠绝的意味。
“只要你配合,我保你可以看到明日的旭日朝晖。”男人贴着她的耳廓浅浅出声。
那声音微微沙哑,微微粗重,却成就了那份雌性蛊惑。
唇齿的檀香清新,扑于耶律念夭耳后的肌肤。
那片肌肤不受控的漾起一层细密的疹子。
指尖深深的陷入掌心。
眼眸浅眯,耶律念夭的声音清如冷月:“你的话可信吗?”
“信与不信取决于你。”低沉的嗓音从齿间滑落,冷肃慑人。
耶律念夭唇角淡淡勾起:“这回答,简单又华丽,但,我只信自己。”
“主子,发生什么事?”门外墨痕问道。
感受到腰间的手又紧了一分。
耶律念夭眉梢扬起:“没事,串门的耗子,入夜了,留心点。”
墨痕应了声是,继续立于门口。
这里是逍遥客栈的偏阁,位于主楼的东北角。
掩于树影里的偏阁,安静是安静,但安全性也大大低于主楼。
指尖虚空的弹着,耶律念夭语调调低:“我并不担心自己的命,倒是你,原本就受了伤,现在......”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显而易见。
她的花瓣从无须发,而那花瓣上浸了逆雪。
她在等它发作,显然比她预料的时间长了些。
小子,等下你落在我手里,是捏圆还是拍扁那就看姐的心情了。
一直以来只有她修理别人的份,被人修理,NO!
身后一声冷哼;“你的毒奈何不了我,而你,只能任由我拿捏。”
气息拂过她的脸颊:“心放正了,不然吃苦的是你。”
太过狂肆和自信的语气微微震撼了耶律念夭。
勾唇:“是吗?”
男人靠近,唇几乎贴上了她的颈:“怕吗?”
男人唇间的热气喷薄在她的后颈,指尖微微一颤。
耶律念夭的心又出现了失常的现象。
配合那失常的是微颤的身子。
这该死的感觉!
到底是什么拨动了她的心?连呼吸都有些不稳。
用力在胳膊上拧了一下,用疼痛逼迫自己恢复正常。
偏阁外,浓浓的杀意逼仄而来,听声,有十几人之多。
颈间的刀贴的更紧,耶律念夭甚至感觉到皮肤表皮的切割感。
喉咙里冷哼一声:“看来是冲你来的,你说,若是我现在喊一嗓子,会是什么后果?”
冰冷的面具贴着耶律念夭的耳廓:“你不仅聪明,还想活着,我并不担心后果。”
耶律念夭挑眉:“你的无礼限制了我的想象,不过,你说的对,我不想死,但并不意味着你就能活命。”
手指翻转,一滴水珠飞弹而出,直奔男人执刀的手腕。
腚坐锅台手掌勺,给你一勺是一勺,你喜欢瞎扯蛋,那就给你投个蛋。
男人揽住她的腰一个漂亮的轻旋。
那水珠垂直落下,在地上砸出一个两厘米深的坑。
“再对我使坏,信不信我会要了你?”男人腕上用力,沉声警告。
狂野的气息在她鹅绒般的颈窝滚了一下。
谑笑:“姑娘就那么想死于榻上欢?那就随了姑娘的意。”
音未落,手先行,一推一压,姿势变换。
空气中尽显暧昧之色。
男人脸上戴着诡异的阴阳面具。
面具下那眼眸蕴着洞悉一切的犀利,三分邪肆,七分羁傲。
看不透这样的表情背后有几许乾坤。
目光下移,落在面具右臂的伤口上,濡了血的黑衣透着罕有的光泽。
淡若清风的双眸透着些许暗惊。
盯着面具男,耶律念夭一脸玩味地说:“狂浪斋的人应该不是公子的对手,公子是不是被人算计了?”
微耸肩,讽刺道:“不知自省,败德丧行,也无识人之能,这么一看你做人还挺成功的,难怪有拽的资本。”
给你小小栽个刺,让你刺挠啊!
面具的声音像风一样淡:“我就当姑娘这话是表扬了。”
耶律念夭的话倒是提醒了他,突然遭遇埋伏,定是身边有内鬼。
女子的脸隐在灯影里,虽不似清晰,可那朦胧的轮廓还是让人想到了美好。
目光缓缓下移,在看到耶律念夭下巴上的美人裂时,面具男的手指微不可察的动了一下。
他母亲的下巴上也有美人裂,母亲说,有美人裂的女人命运多舛。
而命运多舛之说当真在母亲身上应验。
莫名就对这女人多了一丝探究。
见面具男投来熠熠之光,耶律念夭毫不客气地投给他两记白眼。
耸肩,丝毫也不掩饰脸上的讥讽之色:“中了情人血,竟然还能爬进来,非人哉。”
面具男的眼眸淡淡扫过耶律念夭的脸:“在下九月能行,姑娘是百炼千锤一根针,只认衣冠不认人。”
好么,竟然披上马甲贬损人,这种人在百度搜不到只能进搜狗。
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挂在耶律念夭的唇边:“清高桀骜的自恋男,往往都是擅长伪装的登徒子,嗯,同样是在表扬你。”
伸手打了个响指,面色生花:“久不爬行的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合作?”
面具男眸底有一丝笑谑闪过:“怎么?看上我了?不妨告诉你,我是你肖想不了的!”
耶律念夭拍了下脑门:“呵,呵呵,本是无情人,何必要煽情。”
黛眉轻挑:“公子,你想多了,我只是看,没有上的想法,主要是我有洁癖。”
面具男的眉毛皱了皱:“这么高贵的品质你也有?”
随后又不忘讥讽:“怎么会有你这般厚脸皮的女人?羞煞祖宗。”
耶律念夭斜眼撇嘴:“没屁硬挤,搁我这锻炼身体来了?”
切了一声:“真是铺点稻草就下蛋,还是双黄流心蛋。”
面具难扶额,眼眸透着如北方苍狼的野性:“你是不是一刀纸糊脸上了?姑娘要的不是清热而是解毒。”
一个姑娘家家讲话竟是如此俗不可耐。
言笑晏晏的看向面具男:“我有毒,你有药吗?”
外面打斗声清晰的传进来。
面具男的手握向腰间的剑,蓄势待发。
瞥了面具男人一眼,耶律念夭淡淡勾唇:“不必担心,我的人不会失手,你,不过是个例外而已。”
面具男抱拳:“多谢姑娘出手,定铭记于心。”
呵,还懂那么点人情世故。
目光落在,面具男手指的扳指上,是真品,很值钱。
戴着一套大宅子满街跑,这男人绝非泛泛之辈。
耶律念夭唇瓣的笑意加深:“一个尸体五百两,给你打个折,全部算你六千两好了。”
面具男蹙眉:“六千两?姑娘的脸真是挨山塞海。”
耶律念夭耸肩:“你要适应和你身份相符的待遇,这已经是友情价,还有,接受以物抵价。”
那扳指不是俗物,市值绝对超过六千两。
小子,六千两换你一条命,不多的。
看着面具男,耶律念夭咬唇轻笑:“当然,你若要卖身,我也考虑给你机会。”
对待身手高过她的人,最好的办法是纳为己有。
想到能将面具男在脚底摩擦、摩擦,耶律念夭喜上眉梢。
脸上的表情也丰富了几许。
面具男的目光不着痕迹的落在耶律念夭的脸上。
明明痞里痞气,为何一点也不觉得讨厌?
耶律念夭伸手端起放于矮桌上的苦茶轻轻抿了一口。
凉了,苦味淡了一些。
她从来都不喜欢苦的东西,却因为一个人爱上了苦涩的味道。
眼睛飘向几步外的面具男:“你不吭声,我就当你同意了。”
面具男慵懒出声:“你这样百般纠缠,我会认为你是垂涎于我。”
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眸底满是昂扬之态:“就别自作多情了,你不配!”
耶律念夭唇边的凉意如这冷了的苦茶:“百般纠缠?垂涎?你的脑回路不是一般的low。”
唇角扯出一抹鄙夷的弧度:“me问you,your face 呢?”
要不是自己武功逊色于他,此时此刻又怎么会任由他在自己的地盘撒野。
小子,就你这样的,隔壁的王婆都嫌弃你活差。
气急秃噜的几个英文单词落入男子耳中,双手不受控地颤了一下。
身影晃动,急掠而来,一把抓住耶律念夭的肩膀:“你是何人?来自何处?”
见面具男突然发癫,耶律念夭迅疾踮脚移步。
只是,她的衣衫并未配合她移动,而是稳稳的落在了面具男的手中。
罩衫之内本就是真空,如此一来,一身清凉的耶律念夭就这样落入男子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