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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市。
重症监护室内。
江辞眼皮似有千斤重,喉咙腥甜干涩,唯有浅薄的意识,支撑着这具僵硬而疼痛的躯体。
一个小时前。
他订了妻子苏灵最爱的玫瑰花和儿子最爱的蛋糕满心欢喜的往家里赶!
不料一辆泥罐车无视红灯急速朝他冲了过来,他下意识的想要调转方向实施自救,可终究是来不及了!
他惨遭碾压,纵使有安全气囊弹出,可还是没能护住他的五脏六腑。
可以说现在的江辞,完全是靠着呼吸机吊着一口气而已。
难道说,真的再没机会见到他们母子了吗?
心有不甘,却无能为力!
直到哒哒哒的声音越过病房的门传来,他听到了妻子苏灵的声音。
“江辞!”
他红了眼,险些落下泪来!
可下一秒,苏灵的话饱含恨意,更宛如一枚利剑,直直逼向他的心脏。
也击溃了他最后的坚持。
“很高兴,你终于要死了呢!
苏灵说完,继而便是愉悦而毫不掩饰的笑意。
“你知道我等这一天,多久了吗?”
“另外,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江轩根本就不是你亲生的!”
“他是我和初恋江宇的儿子!”
江辞脑袋似有炸雷爆开,满心震惊!
江宇?他那个即便吸着他们全家血考上了大学,却一生都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堂弟?
他们两个,怎么可能?
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江辞想开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苏灵似乎很满意他这样的状态,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涂满红色指甲油的手,狠捏住他的下巴。
“感到很不可思议?”
“要怪就怪你那个前妻黎书禾,要不是她抢了我卫生员的工作,我也不会想到用这种方式报复她!”
“谁让她当时爱你爱的死去活来?甚至不惜为了救你毁容…”
“那么,我便夺走她最在乎的!”
“只是我没想到,你倒还挺中用的,一路打拼竟能成海市首富…”
“不过有件事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你跟黎书禾离婚的时候,她其实已经怀了你的孩子,还是一对龙凤胎!”
“只是可惜了,离婚还不满三年,她带着儿女改嫁,所遇非人,最后你儿子的心脏愣是被挖去移植给别人,而你女儿,五岁不到就生病离世!”
“黎书禾接受不了打击,终日疯癫痴傻,最后投河自尽…”
“现在你们一家,终于可以地下团聚了…”
“说来你该感谢我,至少让你死的明明白白的…你说是吗?”
江辞胸口似有重锤敲击!一下一下,砸的血肉模糊。
下一秒,心脏骤然紧缩,灵魂像在瞬间,被撕裂成无数碎片。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江辞嘶吼出声!悲恸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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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辞,其实我也不是想要这么多彩礼,只是你算二婚,我得看到你的诚意才能知道你对我是否真心…”
“既然现在这彩礼齐了,那我们就把婚事办了!”
“我家也找人算过,大后天十二月十八是吉日,就定在那天吧!”
脑袋酸胀,耳边是无比聒噪的声音。
江辞睁眼,看着面前梳着两条麻花辫,穿着大红袄的苏灵,眼里几分狐疑和不可置信!
他不是死了?
死在苏灵跟堂弟江宇精心安排的车祸里!
“你怎么了? 不是昨晚跟江宇喝酒喝傻了吧?”
见江辞不说话,苏灵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江辞无视她的动作,环顾四周,破旧的土坯房,墙上挂着泛黄的日历,就连远处脸盆架上的搪瓷盆,也掉了漆落了瓷。
他重生了!
意识到这一点,江辞欣喜若狂。
再看墙上日历赫然写着1983年12月15日,他猛的从重生的惊喜中回过神来!
这天,是苏灵带着家人前来接彩礼的日子,也是黎书禾同意改嫁给县城林家的日子!
“没怎么,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江辞心不在焉。
“还早,才六点半不到。”
“这不我家里也惦记着我们俩的婚事,特意来早一些商量么…”
江辞心底只剩冷笑。
惦记婚事?是惦记他手上这笔彩礼,以及肚子里的孩子没人接盘吧?
是时,江家老二江文亮的儿子江宇模考进到了班里的前三名,是各科老师的重点关注对象,也是清河县一中作为准大学生重点培养的好苗子。
不料苏灵跟他苟且却不小心怀了孩子。
为了不影响江宇考大学,也为了两人孩子能有个稳定的环境,两人商量一番,决意让江辞来做这个大冤种。
反正在他们看来,江辞当初为了苏灵都能抛弃对他有救命之恩的黎书禾,现在能娶苏灵,那还不是求之不得!
想到这里,江辞在心里不由暗骂自己,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啊!
黎书禾对自己一心一意,甚至可以豁出性命,可自己,娶了她却又不珍惜她,最后竟将她辜负的如此彻底!
还有那对血脉相连的龙凤胎宝宝…
心里阵阵抽痛!连带着太阳穴都像要裂开。
好在才早上六点多,一切都还来得及!
江辞眸子一沉,当即毫不犹豫的越过苏灵,大步流星往外面跑去。
“江辞,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苏灵看着那道消失不见的背影,没来由的有些心慌…
他为了不让镇上人觉得离婚是因为自己,怕自己名声受累,特意等了近三年攒够彩礼找她,现在听到能结婚,不该高兴吗?怎么还突然跑了?
苏灵想到某件事,顿时油然而生不祥的预感。
他难道心里还念着那个毁了容的前妻黎书禾?
不!绝对不可能!
当初可是他亲手将她从身边推开的!
江辞从堂屋跑到外面的院子,眼角余光扫过在场的其他人,脚步依旧不停。
他怕去的晚了,有些事就真无法挽回了!
“这江辞跑这么匆忙是咋的了?跟有鬼撵似的…”
苏母李秀芳下意识就想将人拦住,只是还没等靠近,就被江辞冷眼劝退。
她不由怔楞几秒。
等再回神,面前哪还有江辞的人影。
这时恰好苏灵从屋里出来,李秀芳连忙拉住她。
“你俩不是谈结婚的事儿,他咋跑了?”
“是因为啥吵架了不成?”
李秀芳这般说的时候,眼神下意识的飘向苏灵的小腹。
后者摇头。
“没吵架。”
李秀芳显然是有些不信。
“要我说,彩礼的事儿你也别看的太重,少点就少点,赶紧把婚结了才是正事。”
苏灵眸光微沉。
其实她也不知道江辞匆忙跑开是什么原因,只隐约觉得他先前看自己的眼神,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少了倾慕迷恋,多了疏离漠然。
“妈,彩礼我俩提前说好的,没冲突。”
“至于他突然跑了,你说他会不会是去找黎书禾了?”
李秀芳听闻顿时面色大变。
黎书禾……
江辞的前妻。
只是他们都离婚近三年了,之前不相往来,形同陌路,怎么偏偏这个时候…
“你先别慌,我们去看看到底啥情况。”
李秀芳说着,就喊上院子里同族的几个人走了。
江母夏凡和江父江卓自然也听到了这番对话,一时面面相觑。
现在这个节骨眼去找黎书禾?抽的什么疯啊?
以前离婚的时候,老两口往死里劝,苦口婆心的,江辞愣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铁了心要离!
现在人家接受媒人撮合,打算改嫁,跟他无关的事,他又去凑什么热闹?
“别傻站着了,还不赶紧跟上去看看。”
夏凡推了江卓一把,一时门都顾不上关,撇开脚丫往外跑去。
江辞跑的飞快,察觉到脚痛时,才反应过来出门太急竟没穿鞋。
清雅镇不是泥土路就是石子路,坑坑洼洼凹凸不平,他的脚早被磨出了血泡,甚至还渗了血。
可这点疼,比起即将要失去黎书禾及其孩子的痛,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江辞越过清漩河,索性一路小跑。
黎书禾虽也住在清雅镇,但地处镇子南边,紧邻清集山,说来算有些偏僻的。
江辞跟其离婚后,她回了娘家,是以双方再无联系,隔着山水,却也似隔着千万里。
黎家。
黎大勇早起听到屋外有动静,还以为是媒人带着县城林家那边的信儿来了。
开门骤然看到江辞那张急切的面容,惊的他明显一楞。
等反应过来,他二话不说捞起门后的扁担,就朝对方身上招呼过去。
“你个臭小子还敢上门来?”
“小妹对你那么好,要不是她,你早被火烧死了,结果你他妈还说什么感动不是爱,转头闹离婚…”
“你知道不知道,小妹因为离婚这事,被镇上人嚼舌根,她都要跳河自杀了…”
黎大勇只要想到黎书禾被从水里捞出来毫无生机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意外发现怀了孩子,恐怕她就算被救,也没有丝毫求生意志的…
即便如此,黎家人想找江辞算账,还被她拦住了…
她这个小妹,是真傻啊…
江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哪怕扁担真就朝着肩膀砸下来,也愣是眼都不眨。
黎大勇傻愣住了!
他咋不躲?
只见下一秒,江辞猛地一把攥住了黎大勇的手腕。
力气之大,让他一个大男人都有些招架不住。
“大哥,我想见书禾,我有好多话想跟她说。”
黎大勇额头青筋直跳。
“想见小妹,你死了这条心吧!”
“我们黎家虽说小门小户,但也绝不允许你再而三的欺负我们!”
黎大勇说完,退回堂屋就要将门狠狠关上。
江辞眼疾手快用手去挡。
啊!
手臂整个被夹住,门都被弹了回去。
黎大勇一时面色难明。
这江辞怕不是真疯了吧?
“大哥,算我求你,让我见见书禾吧!”
江辞眼里满是诚挚,看的黎大勇都不禁有些动容。
转念想到小妹哭着求他别离婚时,他满脸的冷漠,神色瞬间转冷。
“你俩是夫妻的时候,也没见你对书禾好过分毫。”
“这都离婚快三年了,少来假惺惺的…”
说到这儿,黎大勇掰开江辞扒着门框的手,一点点的将他往门外推去。
江辞心里明白,自己伤黎书禾太深,早成为了大舅哥眼里的坏人。
眼看着门一点点关上,再窥不见里面任何光景。
江辞毫不犹豫,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无论如何,他今天是一定要见到人的。
“哥,门外啥声音啊?”
娇柔好听的女声传了出来,江辞心头狠颤。
是黎书禾!
“没啥,就是鸡跑出笼了,我这就摁回去…”
黎大勇试图用身体挡住江辞,可到底还是迟了。
黎书禾走过来,迎着院子朦胧的微光,看清了跪在地上的人。
似是有些不可置信,她小嘴微张。
许久后才终于出声。
“你来做什么?”
江辞紧盯着黎书禾那张素净白皙的鹅蛋脸,她的眼睛黝黑明亮,鼻子高挺娇俏,唇色微红,像雨后樱桃一般。
而靠近右耳的那半边脸,有一处烧伤,约莫火柴盒大,却深深的刺痛了他。
他犹记得老屋失火,浓烟滚滚,黎书禾不管不顾背着他往外冲,摔倒了再爬起来,她纤细玲珑的身躯,那一刻仿佛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直到她将他推到安全地方,自己脸上细嫩的肌肤,却被掉下来的梁木灼伤。
“书禾,我…”
江辞嘴唇动了动,发现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半个字。
黎大勇见此一幕,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先前还能的不行,这会儿怎么就变哑巴了?
谁知下一秒,江辞身影如风,竟趁其不备推开他就朝着黎书禾跑了过去。
黎大勇恼的直拍脑门。
大意了啊!
江辞感受到怀里的充实和温度,内心深处的空虚,似在一瞬被填满。
那是一种类似失而复得的新生。
而被江辞强行抱了个满怀的黎书禾,一时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