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河村。
月圆之夜,幽静月光笼罩着整个村庄,一缕缕火苗正缓缓点亮各个房屋,唯有一间小草屋中没有半点光亮。
黑暗之中,君紫溪只觉得自己被紧紧勒住了脖子,无论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窒息感就快将自己淹没。
“急急如律令,八方神灵......”
君紫溪紧紧颦眉,想念咒催动法器割断勒绳救自己,然而还未等她念完法咒,一股力量便割断了勒绳,将她放至木椅上。
“溪丫头,醒醒。”
呼唤声传来,君紫溪的身子似乎动了下,但还未睁开眼睛,脑海中如同走马灯般闪过了一帧帧不属于她自己的记忆画面,顿时头有些炸裂般的疼。
她终于意识到,她在玄门熬夜猝死后,就穿越了!
原身也叫君紫溪,是个可怜丫头,父亲是永平侯,而她本是永平侯府大小姐。
但只因母亲生她死了,虽然起初她父亲也觉得是场意外,可在原身出生之后侯府便接二连三出现怪事。
她三岁之时算命先生说她是天命煞星,有她的存在必会危害侯府,父亲便想要将她送出侯府。
这玉河村是她母亲的家乡,再三考虑后,父亲便将她抛弃到这玉河村独自一人。
她母亲从小在这长大和村民们关系好,村民们得知原身是她的女儿便一起合力将她养到现在十几岁的年纪,本以为就算被父亲抛弃,如今在这村中也能安心的存活下去。
谁知,前段日子她父亲派人回来告诉她要嫁人了,这本是件喜事,可后来才知她父亲是要她嫁给个六王爷冲喜。
传闻这位六王爷,性格古怪,脾气暴躁,还是个又丑又恶的病秧子,宫里的祭寺预算他活不过二十五,如今他已二十岁,只剩五年寿命。
太后宠爱他,于是便下旨要物色个姑娘给王爷冲喜,但要求这女子得是个天命煞星才能镇住王爷的命格,派人满京城寻找,终是找到了侯府,得知侯府曾有个大小姐是天命煞星。
于是一道圣旨下来,原身就被赐给了六王爷,而她的父亲不仅想要独吞厚重的彩礼,还想借着此事在太后面前搏点眼识。
但原身不愿嫁与一个将死之人,于是便在出嫁前一晚上吊自杀。
而穿越而来的她是21世纪年轻的玄门门主,天生一双玄瞳,可看穿一切物,算尽天下事,看相算命,占卜风水,抓鬼算卦样样在行,就连医术也颇有造诣。
消化完这一切,君紫溪这才缓缓的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破旧的茅草屋和几个穿着古装的人,此时正担忧的看着她。
刚刚叫唤她的是个白发长须老人。
在原身的记忆中,这人便是玉河村村长李禹,虽没血缘关系,但两人的感情就像是爷孙俩。
“溪丫头,你总算醒了。你可真是吓死我了,以后可不能干这种傻事了。”李禹见她醒了过来,赶忙安抚道。
得知君紫溪要被接回侯府给个病秧子王爷冲喜,还在茅屋前上吊的事,李禹差点气晕过去。
“村长,粥来了。”有人将粥端到了李禹面前。
“溪丫头好些了吧,来喝点粥。”李禹将粥端到君紫溪面前和蔼可亲道。
君紫溪本不想接,可无奈肚子咕噜噜的叫,垂下眼眸道:“谢谢。”
见君紫溪还能自己喝粥,李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溪丫头,你不用担心,明日他们来接你,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带你走的!”李禹将粥碗端走后,叹了口气对她保证道。
“我会嫁的。”君紫溪坚定道。
“什么?”众人皆是惊讶之色。
君紫溪抬起头,灰褐色的眼眸看着李禹:“村长,我想好了,明日会嫁的!”
在听清楚她的话后,李禹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后他叹了口气:“哎,既是你自愿,那便先这样吧!”
屋内。
“天灵灵,地灵灵,玄灵玉出!”
君紫溪正准备用玄灵玉来探探这六王爷的底细,念完召唤玄灵玉的法咒却不见玄灵玉,这才发现玄灵玉竟不见了!
君紫溪心头一慌,衣袖下的手赶忙一翻,探查起了玄灵玉的气息。
原来刚在穿越时,与她灵魂签订契约的玄灵玉意外掉落。
灵玉离开了主人,气息极其微弱,加上这具身体没什么修为,君紫溪目前也只能大概测算到玄灵玉掉落长安京城附近。
......
翌日艳阳高照,天气大好,可玉河村却弥漫着悲凉的气氛。
王爷府一大早就派人来了,带着些胭脂水粉,还有婚服,喜轿就在屋外等着呢!
君紫溪身披凤霞,头戴凤冠,平日里不施粉黛的她经过一番打扮可谓是倾国倾城。
此时她正坐在桌前,看着镜中那张脸,心中叹道:“这么好看张脸,竟然要嫁给个病秧子王爷冲喜,真是可惜啊!”
没一会,外面的婆子便放声大喊:“吉时已到——”
君紫溪团扇遮面,轻快的步伐,衣诀飞扬,好似振翅欲飞的蝶一般。
一旁的村民和李禹哭的不成样子,都对她极为不舍。
君紫溪上前对众人笑笑,握着李禹的手道:“村长,十分感谢你对我抚养之恩,我不会有事的,您不必担心,有空我会回来看您的!”
随后团扇再次遮面,君紫溪细步上了轿子。
轿子在轿夫的抬撑下,在小路上摇摇晃晃的前行。
一阵颠簸之后,喜轿稳稳当当落下,停在了一处气势磅礴的府邸前,朱红色的大门上悬挂着牌匾,苍劲有力的四个大字“桉王府”刻在上头,大门两侧伫立这两尊象征祥瑞的石麒麟,以及在两旁把手的侍卫。
整个王府都打扮上了象征喜事的大红色。
“王妃,该下轿了!”
君紫溪借着婆子的搀扶下了轿子,正准备迈进王府的大门。
“君小姐,等等。”一旁的下人喝住了她。
君紫溪应声回眸,却见那她刚刚走过的路中央不知何时出现了个火盆,火盆上还贴着张符篆。
不用看,她都知道这符篆八成是假的!
“君小姐,张祭寺说了你得跨这贴了符的火盆,去去邪气。”下人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我可没听过,火盆也需要贴符?怎么,怕我身上有邪气?”君紫溪的眉头不由的皱了皱,目光冷冷的扫过众人,令人不寒而栗。
远处,张祭寺一副高架子的模样款款走来。
张祭寺站立门前,眼神轻蔑:“你不过就是个嫁来冲喜的王妃,还是个天命煞星,不得去去邪气,免得一不小心倒害死了王爷。”
下人们听到张祭寺这话,顿时又嚣张起来:“就是,快跨火盆,免得害了王爷。”
君紫溪眸中寒光愈加深沉,语气严厉:“既是圣上赐婚,我嫁到王府来,怎么说也是个正妃,你们王府的下人就如此对待王妃的吗!”
下人一听这话,都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君紫溪看向张祭寺淡淡一笑:“张祭寺,你根本不会什么玄术,只不过是个江湖骗子,那符篆也是假的!”
张祭寺的脸色难看起来,可转瞬间又不屑笑道:“君小姐,我可是太后身边的祭寺,连皇上都要敬我三分,你何出此言?”
君紫溪暗暗嗤笑,一甩繁复的衣袖:“张祭寺,那我们就来比试比试。”
张祭寺面色不悦,叉着腰道:“比什么?”
君紫溪刚想说话,但见面前众人一齐行礼:“见过王爷!”
“免礼。”男人的声音入天籁般,悠远沉磁。
君紫溪闻声转身,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他,一袭鲜红色喜服,三千青丝束起一半,嵌在红色镶金发冠里,额前还留着两撮刘海,凌厉剑眉斜飞入鬓,一双星眸深如寒潭。
君紫溪见这等美貌顿时看呆了,想不到这个六王爷长得真带劲,哪像传言中一般,这波真是赚了。
男人饶有兴趣道:“本王听闻王妃要与张祭寺比试,特来看看,没想王妃还有这本事?”
君紫溪这才缓过神来,转过身看着张祭寺道:“本王妃要与张祭寺比试玄术,就比卜卦吧!”
张祭寺还未答话,就见君紫溪抬眸看着天空,来回踱步,手做出正在掐算的模样,嘴里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不过一会,君紫溪便看着手中的掐算道:“张祭寺,我卜出来了,你老阴,中位无阳气,死像卦,想必不过一刻钟便会命丧黄泉。”
张祭寺一听此言气的说不出话来:“你......,君小姐你休要诅咒老奴!”
君紫溪玩弄着手指,不慌不忙道:“是不是真的试试不就知道了?”
张祭寺神色慌乱,众人半信半疑。
君紫溪则是脸色平静,转身对着容瑾桉道:“刚刚耽误了些时辰,乘着还未过吉时,王爷既然起来了,那便进屋拜堂吧!”
随后便提着裙摆轻快的进了屋。
看着她的背影,不近女色的容瑾桉心中有了一种异样的感受,转动轮椅的轮子跟了上去。
容瑾桉坐在轮椅上,君紫溪站在他身旁,简单的拜了堂。
这时,屋外丫鬟来报:“王爷,王妃,张祭寺出事了。”
君紫溪步履匆匆出了大厅,容瑾桉有些诧异,便也推动轮椅跟了出去。
门口,众人聚在远处,对着地上的物什指指点点。
君紫溪出了门瞧见那物什就是张祭寺,但见她此时眼珠子瞪得滚圆的,好似要瞪出来,浑身抽搐,还口吐鲜血,那模样真是渗人的很。
这是死像卦的征兆,张祭寺马上便要命丧黄泉。
君紫溪只是想给张祭寺一个教训,且结婚当日有人死在王府门口这事实在是不吉利。
君紫溪连忙蹲下身,探探张祭寺的鼻息,对一旁慌张的丫鬟吩咐道:“她还有的救,去拿朱砂和黄纸来。”
那丫鬟慌忙跑去拿朱砂和黄纸,君紫溪则在衣袖的遮挡下将双手相合,结了个奇怪的印势,嘴中嘟喃道:“天地玄宗,万气本根,阴阳开合,阎王续命,去!”
指尖迅速祭出一道金光,在众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使其没入了张祭寺的心脏处,成功为了张祭寺续了一刻钟的性命。
待君紫溪结完此印势后,那丫鬟也取来了朱砂和黄纸。
君紫溪取过黄纸,手指上沾点朱砂,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画了张破万卦符。
那破万卦符被君紫溪夹在手指间,随即一甩而出,那符篆便稳稳当当的贴在张祭寺的脑门上。
紧接着她双手结印对着那张符篆念叨道:“杳杳冥冥,天地同生,阴阳之精,今救此人,急急律令,死像卦,破!”
随后,奇异的一幕出现了,张祭寺浑身散发出金光,刚刚那副吓人的样子也消失了,符篆也随着张祭寺的恢复消失无踪了。
众人对此异象皆为惊诧,有人胆大的就想上前去看看。
可他才向前一步,君紫溪便大声道:“别过来!”
可那人迅速抬眼看向君紫溪,君紫溪正在救张祭寺,丝毫没有向这边看一眼,那人细思极恐,连忙往回跑。
君紫溪见张祭寺恢复正常,她又拿了张黄纸,用手中朱砂画了张定魂符,贴在了刚刚贴着破万卦符的位置。
众人见此异象,正目瞪口呆。
张祭寺突然闷哼一声,众人看向张祭寺。
但见,张祭寺已坐起了身,一阵剧烈咳嗽过后,摸摸额头上的符篆道:“啥鬼玩意?”
一旁张祭寺的老丫鬟急急忙忙的跑到张祭寺旁,关切的问:“祭寺,你没事吧?”
张祭寺仍不知她刚刚在鬼门关死里逃生,伸手就要撕下那定魂符。
君紫溪急忙出声阻止:“你虽灵魂归体,但阳气还未完全回归本体,切不可撕符!”
张祭寺瞪了她一眼,伸手撕下那符瞅了瞅:“故弄玄虚,老娘我......”
然而还没等张祭寺说完话,她就身子一软,又躺回了地上。
那一旁的老丫鬟怔了怔:“祭寺?”
她伸手探探张祭寺的鼻息,怎么气息全无了?
怎么回事?!
刚刚不是还中气十足吗?
那老丫鬟灵光一闪,连忙将那符篆又贴了回去,可怎么也贴不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