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屏幕上的男女正吻得难舍难分。
舞台上的歌手轻咳了一声：「再这么下去就不能播了啊。」
全场一阵哄笑。
男朋友楚凌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另一侧的女生，转过头看了我一眼。
等镜头移开，他低声开口：
「她可是顾氏千金。」
「知道她堂哥是谁吗？顾行尘，刚回国的计算机大佬！」
「分手吧，你在事业上根本帮不了我。」
好多人在抢着买伞。
我走进雨里，淋了个彻底。
不是因为被分手。
不是因为他将我丢在了现场。
而是因为楚凌口中的顾行尘，我认识。
印象中他还是八年前那个孤傲冷淡的少年。
高考结束的那天下午，他还坐在房间里敲代码。
我问他计算机有这么迷人吗？
键盘被他往后一推，我被他抱坐上了电脑桌。
他低头，低声：「能亲吗？」
我最终无力地单手撑在了键盘上。
他嘴角轻扬：「乱了。」
「……什么乱了？」
他指了指屏幕。
是代码被我摁乱了。
手机来电，是个陌生号码。
听到顾妍的声音时，我并没有多意外。
顾妍就是顾行尘的堂妹，也是刚刚的演唱会上接吻的女主角。
「没家的流浪狗感觉怎么样啊？」
「看吧，你所有的东西我都能轻易抢走。」
「以前是，现在也是，何况现在根本没有哥哥护着你了！」
……
我从来没觉得她的挑衅有任何的杀伤力。
她轻易抢走的东西，我也从来没有眷恋过。
只是她刚刚叫顾行尘什么？
哥哥？
她什么时候承认他是哥哥了？
这在以前，我和顾行尘可都是她口中的「没家的流浪狗」。
我轻笑了声：「谢谢啊，又一次回收利用我不要的垃圾。」
「你……」
我挂了电话，阻断了她气急败坏的声音。
备忘录里随即弹出了一则提醒：
【明天，去顾园给顾爷爷过八十大寿。】
顾家曾经是百年大户，民国以后又开拓出了自己的商业帝国。
顾爷爷重视家风相传，仍然要求子孙们继续住在身边。
顾园就是顾氏子孙世代居住的一处园林。
十二岁那年我父母意外身亡，顾爷爷和我的亲爷爷是旧交，便将我收养进了顾园。
顾园很大，大到我曾经走了一整晚都没有走出去。
那晚顾妍剪碎了我的试卷，撒在了我的房间门口。
我背起书包，下定决心想要逃离。
但我怎么都找不到出去的路。
后来在西门附近的槐花树下，顾行尘向我伸出了手。
他轻念一声：「笨死了。」
然后拿了把剪刀，找到顾妍，一把把她的头发剪了。
顾妍很怕他。
以至于后来她对我都恭敬了许多。
他是被园里的长辈视为毒虫的存在。
吃饭从来不叫他，好东西从来不会给他……
末了还要加一句：「那个没娘养的，真是越来越废物了，那场车祸怎么没把他一块带走！」
他曾经因为他们的一句「小残废」，发了疯般将满屋子的家具砸了个彻底，然后拿着菜刀，逼得他们向他鞠躬道歉。
我那时候才知道，他在失去爸妈的那场车祸里，也失去了自己的左小腿。
他一直都是戴的假肢。
那场发疯之后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连学也不上了。
我知道他不坏。
或许是我们在某种程度上是很像的，所以我很想靠近他。
我和他的阁楼隔了一道墙。
那时候我每晚都会在院子里练声乐，我特意地靠近院墙，特意地选一些欢快的曲子……
终于在一个月后，那边传来一阵响动，他突然一跃，坐到了院墙上。
竹影摇曳，少年的发丝随风而起。
一颗鼻尖痣被皎白月光点缀，更显清冷。
他语气懒散：「大歌手，能点歌吗？」
我恍然一滞，紧张得退了两步：「你想听什么？」
「告白气球。」
「……好。」
明明是我很熟悉的一首歌，开口时却进慢了半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