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高耸巍峨的宫墙令人心生肃穆。
而此时,正有一个宫人拿着一份战报在宫道上疾跑,嘴里兴奋地喊着:“太子殿下大胜匈奴!不日即将还朝!太子殿下大胜匈奴,不日即将还朝!”
高昂的声音足以传遍皇宫的每一个角落,凤安宫里,画梅正在帮凤安梳妆。
在这深宫里,能睡到现在才起的,凤安是独一无二的那个。
画梅听到了那宫人的声音,连忙高兴地低头说:“殿下,您听见了吗?太子殿下大获全胜,很快就要回来了。”
“听见了。”凤安嘴边挂着浅浅的微笑,眼中却难掩兴奋。
仔细算来太子哥哥走了也快有五个月了,终于要回来了。
在凤安看来,楚君临要回来的消息显然要比他大获全胜更要值得高兴些。
与此同时,乾清宫里楚承稷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报喜的声音响彻天际之时,他正在批阅奏折。当即楚承稷就放下了手中的御笔,高兴地赞叹了起来。
“好!好啊!君临终于要回来了,还是大获全胜!”
一旁的內监总管德禄赶紧奉承地说:“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有如此优秀的储君,是本朝之幸。”
楚承稷的心情更加愉悦了,直接大手一挥地说:“说得好,赏!乾清宫上下通通有赏!”
“谢皇上!”宫人都跪下来谢恩。
兴奋劲儿过后,楚承稷又冷静下来,让宫人都出去了。
万籁寂静之时,他侧身朝旁边看去,那里放着已故昭宸皇后的画像。
“晚晚,君临就要回来了。”他轻声说着,面色温柔地不似一个帝王。
……
十多天后,是楚君临还朝的日子。
这天凤安一大早就起来了,因为今天她要随楚承稷一起到玄武城门外迎接楚君临。
凤安到玄武城外的时候,楚承稷还没有到,但文武百官们都已经候在那里了。
她特意早来了一会儿,皇上虽然对她多有纵容,但她总不好让皇上等着她。
“参见凤安公主,凤安公主千岁。”大臣们看见她便赶紧行礼。
“各位大臣不必多礼。”凤安微笑着说。
“谢公主殿下。”
人群中有人抬头看了凤安一眼,凤安注意到了,却是神色淡淡,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
那是她的大伯,靠着她父母的战功封侯,偌大的侯府却容不下一个孤女。
正思绪万千之时,楚承稷到了。
凤安赶紧收回自己的思绪,给楚承稷行礼:“参见皇上(父皇)。”
“起来吧。”
“谢皇上(父皇)。”
楚承稷看着凤安调侃说:“凤安今日怎么起那么早,看来你还是很看重你哥哥的,特地一大早出来迎他。”
“父皇,您别取笑我了。”凤安害羞地说。
楚承稷看见她娇羞的小女儿模样,面上不禁发笑。心里却不禁在感慨:要是他和晚晚有女儿的话,大概也会被娇宠成这个样子吧。
一刻钟之后,不远处传来马蹄声,尘烟滚滚。
“太子哥哥到了。”凤安笑着说,她和楚承稷都翘首以盼着。
不一会儿,雄伟的军队出现在众人眼前。有一人立于三军阵前,缓缓踏马而来,那便是当今太子楚君临。
楚承稷骄傲地望着他,他的儿子刚刚打了一场胜仗,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快到玄武门前时,大军转了方向往军营那边去,休整入队。而楚君临来到众人面前。
他侧身跃下马,跪下来说:“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起来。”楚承稷赶紧上前扶起他。
楚承稷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黑了一点,但更加健壮了。”
楚君临也会心地笑了笑。
“凤安恭迎皇兄还朝,祝贺皇兄大获全胜。”此时凤安行了个礼笑着说。
大臣们也纷纷跪了下来,“恭迎太子殿下还朝,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楚君临的目光转到凤安身上,此后便挪不开了。
“安安。”楚君临的视线在凤安的身上游移,不肯放过每一处。
他有多久没见到她了?在外征战的日日夜夜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
大臣们跪在地上,几人面面相觑,都在疑惑着太子殿下为什么不叫他们起来。
楚君临忍不住伸出手来想要揽住凤安,此时楚承稷轻咳一声,他一下子如梦初醒。
“都起来吧。”楚君临这时候才意识到还有一群大臣跪着呢。
“谢太子殿下。”
楚承稷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跟我去祭拜一下你母后,今晚好好休息,明天给你设宴接风。”
“好。”
两人临走前,楚君临捏了捏凤安的手心,小声地说:“等我。”
凤安对上他的眼神,和他相视地笑了笑。
等天家父子两人离开之后,凤安也回到了自己的凤安宫补眠,早起到底是太折磨人了些。
傍晚,凤安换了寝衣,她的贴身宫女画梅、画兰、画竹、画菊四人正在伺候她卸下钗环。
“殿下今日似乎睡得晚了些。”画梅疑惑地说。
凤安但笑不语,那还不是有人让她等他。
不过都那么晚了还不来,她也不想等了,就寝便是,反正以后见面的机会多得是。
凤安看着镜子里困倦的自己,突然镜子出现了楚君临的身影,他正歪着脑袋宠溺地看她。
“哥哥!”凤安兴奋地回头,然后一下子跑到他面前。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凤安宫就在东宫的旁边,但没有人知道:两宫之间有一条暗道。楚君临可以随时随地来到凤安宫,不被任何人察觉。
楚君临笑着看她,终于忍不住伸手把她揽入怀中,一解多日以来的思念。
凤安刚沐浴完,楚君临嗅着她身上的香气,忍不住谓叹一声。
“我怎么会不来呢?咱们都那么久没见了,倒是你这样小没良心的,刚刚是不是准备不等哥哥了?”
凤安略有些心虚地说:“那我困了嘛。”
楚君临轻笑一声,宠溺地说:“好,是哥哥来迟了,哥哥的错。”
画梅等四人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人,有些不知所措。
她们想来都知道太子殿下和自家公主的感情极好,只是这是不是太好了些?
而且,阔别这些日子不见,太子殿下好像越来越不收敛了。
好在稍微年长的画兰沉稳一些,朝其他三人使了一个眼神,一起悄悄地退了出去。
楚君临揽着凤安纤细的腰肢,像是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一般靠在她的颈间。
“哥哥?”凤安疑惑地揽住他的肩膀。
楚君临静静地抱了一会儿,然后说:“夜深了,我们就寝吧。”
“好。”
凤安应着,正准备放开楚君临,却被他带着往床榻那边去。
“哥哥,你不回去吗?”凤安疑惑地说。
楚君临抬起头来和她对视,颇有些幽怨地说:“咱们都那么久没见了,安安要赶哥哥走吗?”
“倒也没有,只是……”
“没什么只是,哥哥骑了那么久的马赶回来,真是累极了,你心疼心疼哥哥。”
凤安原先还有些不赞同,这会儿听到楚君临的话就什么也顾不得了。
哥哥长途跋涉地赶回来,晚上还要来寻她叙旧,她怎好忍心再让他回去。
“那哥哥我们早点休息吧,我帮你把外衣脱了。”
“好。”
楚君临配合地摊开手,嘴角的笑意却怎么都压不住。
他的安安还是那么心软。
两人身着寝衣躺在床上,凤安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哥哥,你可有受伤?”
楚君临身形一僵,而后淡定地回答:“没有。”
“你骗人。”凤安当即就拆穿了他的谎言,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太子哥哥撒谎可瞒不住她。
“真的没有,安安,我没有骗你。”楚君临无奈地哄着她。
“那你给我看看。”
说着凤安就要不依不饶地去扯他的衣物。
楚君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身上的伤疤,便伸手护住了自己的衣物。
“哪有妹妹一上来就扯哥哥的衣服的,安安,你这个行为可不妥当。”楚君临笑着调侃她。
原以为凤安会就此放弃,但是见他这么抗拒的态度,凤安就更加笃定哥哥一定是受伤了。
“让我看看。”凤安盯着楚君临,眼里是不容抗拒的严肃。
楚君临沉默一会儿,最终还是妥协了。
“好好好,让你看,真拿你没有办法。”
那语气无奈极了,但是不难听出话里的宠溺和纵容。
横竖都是他宠出来的,不管怎么样都得宠下去。
见楚君临放弃了抵抗,凤安便扯了系带掀开了他的衣服。
接着凤安便看见了有几道伤疤盘桓在他的胸肌之上,有长有短,看起来很是狰狞。
她撇了撇嘴,然后瞪了楚君临一眼,眼中蓄满了水汽。
楚君临一下子就慌了,赶紧摸了摸她的脸说:“乖,不哭,是不是吓到了?”
他就知道,他的伤疤这样吓人,他刚刚就该坚持不给她看的。
“疼吗?”凤安问,话中还带了些哭泣的鼻音。
“什么?”楚君临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凤安抚上了他的伤疤,又问了一遍。
“疼吗?”
楚君临迟钝地笑了笑,原来安安不是被吓到了,而是心疼他。
“不疼,一点都不疼。”楚君临吻了吻凤安的额头。
然后他抹去了凤安眼角的泪,哄道:“不哭了,安安哭得我心疼,比哥哥身上的伤还疼。”
凤安看了他一眼,然后埋头到他颈间,控诉地说:“哥哥答应过我不会让自己受伤的,哥哥骗人。”
楚君临揽住凤安的腰,紧紧地抱住她,两人之间甚至没有一丝缝隙。
战场上刀剑无眼,受伤是难免的事。但他就是没有办法拒绝凤安的要求。
说到底,这件事到底是他食言了。
他对安安从来没有食言过,迄今为止,这是第一次。
“是哥哥错了,那安安怎么样才能原谅哥哥?”
凤安微抬起头,冷哼一声说:“哥哥明知道我不会真正生哥哥的气的。”
楚君临笑了笑,安安这个傲娇的样子真是怎么看怎么可爱。
“你要好好养伤。”凤安戳着楚君临的胸口命令式的说。
“好,遵命。”楚君临握住了凤安的手,放至唇边轻吻。
“安安觉得哥哥身上的伤疤丑吗?”楚君临问出了他的顾虑。
两人总会有洞房花烛的那一天,要是安安嫌弃他可怎么是好。
“不丑啊,哥哥为什么会这么问?”凤安不知其解。
“没什么,不丑就好。”
楚君临摸着她的脑袋,轻抚着她的背说:“休息吧,夜深了。”
“嗯。”应了一声之后,凤安便闭上了眼睛。
两刻钟后,凤安的呼吸逐渐平稳,想来该是睡着了。
楚君临边亲吻着她的脸颊边想着:明日还是要让太医给他开些祛疤的膏药为好,就算安安觉得这样的伤疤不丑,他也希望他在安安眼里是完美的。
第二日,准备到了要去赴宴的时辰,画梅和画兰进了寝殿准备把凤安叫起来。
帘幕把床榻遮得严严实实,让人窥不见半分。
床榻之下多了一双靴子,一看就是男子样式的。上面绣着独有的龙纹,不难看出这靴子的主人是谁?
画梅和画兰看着那双靴子,眼神晦暗莫深。
昨晚太子殿下竟是没有离开。
画梅和画兰对视一眼,画兰鼓起勇气出声说得:“殿下,该起来梳妆打扮去赴宴了。”
帘幕之后没有丝毫动静,画兰不由得又叫了一声。
“殿下?”
此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掀开了帘幕,冰冷骇人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画梅和画兰吓得赶紧跪了下来,“太子殿下!”
凤安被这动静吵醒了,然后坐起身来困倦地靠在了楚君临的身上,打着哈欠问:“怎么了?”
楚君临面色一下子就柔和了起来,摸着她的头说:“没什么,只是咱们要起来准备赴宴了。”
“唔,好。”
凤安又看向了画梅和画兰,疑惑地问:“你们跪着干什么?”
画梅和画兰低着头不敢说话,楚君临不耐地说:“还不赶紧来伺候公主洗漱。”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