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传来一阵难耐的热浪,苏月婵奋力睁开双眼。
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周围是一片古色古香。
床上除了她,还躺着一个风华绝代的病弱美男子。
他肤如美瓷,唇若樱花,勾人的丹凤眼如寒潭般冷冷地睥睨着她。
大有下一刻就会扑过来拧断她脖子的架势。
“不是我设的局!我也是受害者!”苏月婵连忙澄清。
她一边抵抗翻滚的热浪,一边挣扎着坐起。
然而,娇媚的声音,泛红的眼尾,像极了邀宠,说出口的话很没说服力。
男子每一点都长在她的审美上,再加上身上媚药太烈,苏月婵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渐渐溃散。
她急忙抬手拔下身上的发簪。
男子凤眸微眯,一脸戒备地盯着她。
然而下一刻,他便见她将发簪狠狠刺向自己的左手臂。
一阵刺痛传来,她身上的热浪消退了些。
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她雪白的衣袖。
触目惊心,很是刺眼。
男子大概没想到她下手居然这么狠,一双勾人的瑞凤眼中满是讶异。
“我中了媚药。”苏月婵一边翻身下床一边解释,“放血可以祛散部分毒素,疼痛亦可使我保持镇定。”
见男子没有说话,苏月婵有些不放心,问:
“你还好吧?要不要我帮你放点血?”
“本王没事。”男子缓缓坐起,声音如泉。
然后,他话锋一转,突然冷声质问:“苏月婵,你打算装到什么时候?”
认识?
苏月婵大吃一惊。
眼下她刚刚穿越过来,还不曾拥有原主的记忆。
两眼一抹黑,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
“误会误会。”她连忙打哈哈,“既然你没事,那我先撤了,被捉奸在床咱俩都得完!”
说完,她起身就走。
然而,走了没几步,她猛地察觉到衣柜后方藏着人。
她佯装不知,不动声色地往那边走了几步,然后突然出手,一把揪住那人。
不等那人反应过来,她便点了那人的穴道,哼哧哼哧地将人搬到床上。
病弱美男子瞪着一双瑞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苏月婵朝他眨了眨眼,然后突然出手,点了他的穴道。
她剥去两人的外衣,让两人抱在一起,最后,还贴心地为两人盖上一层薄被。
那画面,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做完这一切,她无视两人吃人的目光,随手拿起一件黑色大氅,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最后,她往窗口一跳,潇潇洒洒离去。
她离开后没多久,房门口便传来一阵凌乱的嘈杂声:
“有人看见婵儿妹妹进去后就没再出来......”
“该不会是身体不好晕过去了吧?”
“那还等什么?赶紧把门撞开啊!”
......
很快,房门被撞开。
两个美男子相拥而眠的画面出现在众人面前。
视觉冲击太大,众人呆立当场。
待他们回过神来,看清楚眼前这两人时,更是瞳孔瑟缩,大为震惊。
不会被杀人灭口吧?
大伙急忙低头跪倒,再不敢多看一眼。
苏月薇险些晕死过去。
怎么会这样?
躺在床上的,为何会是靳哥哥和珩王殿下?
苏月婵呢?
她原本安排的那个矮矬丑男人呢?
全都乱了!
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虽然冰雪正在消融,万物正在复苏,但空气依旧冰冷。
寒风一吹,浑身燥热的苏月婵感觉身上好受多了。
但她依旧裹紧了黑色大氅。
她如今满脸潮红,一看就不对劲,黑色大氅带有斗篷,能将她的脸遮蔽起来。
走了没多久,汹涌的记忆便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
她果然是穿越了!
原主也叫苏月婵,乃平远候府真千金,三年前被亲生母亲找回。
苏月薇身为假千金,不但享受了属于原主的荣华富贵,还勾走了原主指腹为婚的未婚夫。
原主回府后,婚约就回到了原主头上。
苏月薇岂能甘心?
借着参加寿宴的机会,她设局想毁掉原主的清白。
只是,按照她的狠毒,肯定会找个矮矬丑,怎么可能找九王爷萧玉珩?
就算她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能力啊。
九王爷可是圣上的弟弟,太后的亲儿子。
想起九王爷,苏月婵一阵头疼。
三年前原主回京,不知道身上背负婚约,对九王爷一见倾心,当众表白。
彼时,九王爷淡淡地问了一句:“守活寡也愿意?”
见原主一脸茫然,九王爷好心解释:“本王不行,全天下皆知。”
被美色冲昏了头脑的原主脱口而出:“我愿意!”
行不行不重要,每天能见到他就很幸福了。
九王爷淡淡地回了一句:“可惜,本王不愿。”
说完,他就命人将原主丢了出去。
记忆回笼,苏月婵万分庆幸刚刚自己忍住了。
她是有前科的,若是刚才将九王爷扑倒,她纵然有千万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至于那个躲在衣柜后偷看的男人,则是她的未婚夫,当今大皇子萧靳延。
看他鬼鬼祟祟的样子,不像是捉奸,更像是偷窥。
偷窥自己未婚妻和皇叔那个啥?
这是什么奇葩爱好?
不对,他一定是有什么阴谋。
他极有可能就是那个幕后设局者。
毕竟,他爱的人是苏月薇。
毁了她的清白,他就可以名正言顺退了她的婚,改娶苏月薇进门了。
想到刚刚那两人的身份,苏月婵头痛地揉了揉眉心。
一下子得罪两大权贵可还行?
未来的日子一定很精彩。
不过,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先把眼下的难关闯过去再说。
循着记忆,苏月婵找到自家马车。
她裹着大氅登上马车,旋即下令:“回府。”
车夫愣了一下,问:“不等大小姐了吗?”
苏月薇为了彰显姐妹情深,是与她共乘一辆马车来的。
苏月婵淡淡地道:
“她还有事,晚点会有朋友送她回府。”
车夫没有怀疑,扬起马鞭,驾着马车离开了。
平远候府。
云氏面色青黑,形容枯槁,正躺在床上养病。
年轻时,她曾是京城第一美女。
昳丽无双,才华出众。
求亲的人都快踏破云家门槛了。
大概是因为人生太顺,越是才貌出众的女子,越容易眼瞎,在挑男人上栽跟头。
嫁进苏家后,她受尽丈夫冷落,婆母磋磨。
就连亲生儿子,也不与她一条心。
辛辛苦苦宠大的女儿,居然还不是她亲生的。
他们轻飘飘一句抱错了,就妄想掩盖所有真相。
她想调查,可她的身子越来越差......
明明才三十一岁,却仿佛到了暮年,随时都会死去。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女儿回来了。
她裹着一件黑色大氅,绝美的脸上泛着不寻常的潮红。
云氏大吃一惊,急忙挣扎着从床上爬起。
不等云氏开口询问,苏月婵抢先道:
“娘,我中了媚药......”
云氏吓得险些晕过去。
她勉强撑住身子,急忙派心腹嬷嬷去她的嫁妆药铺抓解药。
待嬷嬷出门后,苏月婵又道:
“娘,我需要一桶冰水。”
“不行。”云氏握住她滚烫的双手,一脸心疼地道,“女孩子家,泡冰水对身体不好,还会影响子嗣......”
“可是,如果不泡冰水,影响的,就是命了。”
苏月婵柔声打断云氏,目光坚定。
云氏一愣。
跟命比起来,子嗣什么的,也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她急忙命亲信去备冰水。
在等待冰水时,苏月婵将事情的经过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一番。
云氏恨得咬牙切齿:“一定是苏月薇干的好事!”
苏月婵朝她竖起大拇指:“娘亲英明。”
整个平远候府,也就只有云氏是长脑子的。
其他人,都被假千金骗得团团转。
冰水很快就备好。
望着漂浮的冰块,苏月婵紧了紧身上的大氅。
深吸一口气,她拔下珠钗,将满头青丝高高盘起。
然后脱下大氅,褪去衣裙。
眼一闭,心一横,颤抖着双腿迈进冰水之中。
刺骨的冰水如冰刃一般,仿佛要割碎她的肌肤。
她咬紧牙关,逼迫自己坐进冰水之中,任由冰刃般的寒水凌迟肌肤。
云氏双眼通红,一脸憔悴地看着女儿。
她原本以为,人生苦短,忍忍也就过去了。
可是,他们践踏她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残害她的女儿?
泡完冰水,苏月婵换上干爽的白衣。
原主为了讨未婚夫欢心,穿衣风格都是模仿苏月薇的,衣裙都以白色为主。
苏月薇长相寡淡,穿白色的确适合。
可原主是浓颜系大美人。
虽然才十五岁,但已经隐约有了云氏年轻时的风华。
她有实力驾驭各种颜色。
明儿个出去买几身好看的衣裙吧。
喝完解药,苏月婵回到自己院落,打算好好睡个美容觉,养精蓄锐才好对付后面的滔天洪水。
穿越前,她出身医药世家,学生时代读的都是名校,跳级还能考全校第一,还以省理科状元的身份考进京大医学院,硕博连读,二十八岁就已是闻名遐迩的名医了。
她当然知道,苏月薇给她下的媚药非比寻常。
她喝下的解药,治标不治本,只能暂时压制毒性。
想要彻底根治,她得亲自上山寻找解药。
就是不知珩王有没有中媚药......
“嘭嘭嘭——”
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响起。
苏月婵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她起身开门。
房门一打开,一阵凌厉的掌风朝她袭来。
她急忙闪身避开。
没想到她居然敢躲,苏鄯气急败坏地怒吼:
“逆女,还不赶紧跪下!”
苏月婵冷冷地看着苏鄯,问:
“敢问父亲,女儿做错了什么?”
“你还敢问!”苏鄯厉声呵斥,“你心思歹毒,将你姐姐一个人丢在寿宴上,连马车都没给她留下......”
“父亲。”苏月婵苍白着一张脸,泪如雨下,“女儿病了,就不能早点回家休息吗?”
苏鄯这才发现她的脸色惨白如纸,就连唇色都是白的。
责怪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苏鄯皱眉:
“就算生病了,你也应该跟你姐姐说一声。”
苏月薇道:“婵儿妹妹,你是不是讨厌我?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厚着脸皮留下。我以为,我把靳哥哥还给你就可以了。是我太天真了,我就不该继续留在平远候府,我这就离开......”
说完,她作势欲走。
苏鄯急忙拉住她:
“薇儿,平远候府还轮不到她苏月婵做主。她抢走了你的未婚夫还不够吗?还想逼你离开不成?”
“父亲。”苏月婵淡淡地道,“大殿下原本就是女儿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女儿需要抢吗?真要说抢,也是她苏月薇抢了女儿的未婚夫。”
苏鄯一噎。
苏月薇哭诉,声音梗咽:“可是婵儿妹妹,我与靳哥哥青梅竹马,他爱的人是我啊。”
苏月婵冷笑:“我只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如今竟流行私相授受了不成?”
苏月薇气得双手发颤。
她深吸一口气,话锋一转:
“妹妹心中有恨,冲我来就是了。我是姐姐,自然不会计较,可你怎么能坑害靳哥哥呢?你设局让他与珩王殿下睡在一起,他们怎么可能善罢甘休?你这是将咱们平远候府放在火上烤啊。”
竟有这等事?
苏鄯吓得脸都绿了。
无论是珩王殿下还是大皇子殿下,都不是平远候府能得罪得起的。
苏鄯厉声咆哮:
“逆女!你这是要害死全家吗?”
苏月婵歪了歪脑袋,一脸无辜地问:
“父亲觉得,女儿有那么大的本事?竟能设计珩王殿下和大皇子殿下?更何况,大殿下可是女儿的未婚夫,女儿毁他名声有什么好处?”
苏鄯猛地回过神来。
的确,就算婵儿有那个心,也没那本事啊。
更何况,婵儿深爱大殿下,怎么可能设局毁他名声?
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见父亲不说话了,苏月婵抬起右手捂住脑袋,身子摇摇欲坠,声音缥缈如轻烟:
“爹爹,女儿受了风寒,头昏脑热,就算有害人之心,也没那精力啊。”
说完,她突然抓住苏鄯的手,贴在自己的额头上。
掌心传来一阵滚烫,苏鄯这才深切感受到女儿真的病得很严重。
说了几句关心的话,他心事重重地离开了。
居然没惩罚苏月婵那个贱人?苏月薇心中恨极。
苏鄯这个老男人果然靠不住。
好在,她还有后招。
苏月婵,跟我斗,你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