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口气跑进自己的闺房，关上门就精疲力竭，滑倒在地。
身体依旧还控制不住发颤。
夜色清浅，月光和微风从窗外涌进，窗边挂的贝壳风铃叮当响起，声音动听。
从前，秦莞莞最爱听这风铃声。
因为，这贝壳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海域才有，是楚尘渊特地用心搜罗来送她的，整个京都都知道，楚尘渊对她这个收养的侄女十分宠溺。
要月亮绝不给星星。
上辈子，她就在这样的宠溺中忘了本分，对楚尘渊起了男女之情。
可他喜欢的人是公主李云裳。
他气她的胡闹，给公主添了堵，把她送给了太监，她受尽了凌辱后，被活生生埋进土里……
那种窒息的绝望……
秦莞莞抱紧自己，空洞凝着风铃。
“我不敢了……”
上苍怜悯，给她从头再来一次的机会。
这辈子，她再也不敢爱楚尘渊了。
……
接下来，一连半个月，秦莞莞都没有踏出自己院子一步。
她入王府八年，向来都是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黏着楚尘渊。
躲他，还是头一遭。
但她也没有闲着，酿了一缸当季的梨花酒出来。
她想好了，等及笄后，她就搬出王府。
她爹爹留给她的遗产有一个酒楼，现在酒楼里卖得最好的酒就是她研制的方子，其实她靠自己，也能养活自己。
浓重的酒液混着梨花香，她倒了一杯刚要尝，身后忽地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半月没出门，我以为你是在反省，原来却是在喝酒？”
手一颤，酒洒了半杯。
秦莞莞想都没想就跪了下去：“小叔，我错了！”
楚尘渊眉心微蹙，有些诧异她下跪。
“很好，看来你这一次是真的知错了。”
他缓缓走近，身上还穿着那件深红色的朝服，束着金冠，气势逼人，抬手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
余光瞥见秦莞莞发颤的身体，语气软了下来：“不错，是坛好酒。”
“起来吧。”
秦莞莞这才刚起身，但不敢看男人，只低头盯着脚尖，双手背在身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若是从前，她早就顺着话撒娇，跟楚尘渊讨要宠爱了。
现在，她不敢说话讨嫌，而楚尘渊也不开口。
他就这样安静着，一杯一杯喝酒。
不久，酒坛就空了。
楚尘渊靠在廊柱上睡着，剑眉星目的刚毅脸庞在月光下泛着一层薄红，睡梦中眉头微蹙，像是累极了。
“小叔？小叔？”
秦莞莞压低声音，提着心小心喊人。
见没有反应，她犹豫了一瞬，才深吸一口气，上前要把人扶进房间。
谁知，她高估了自己的力气，男人压下来那一瞬，她脚一滑，两人忽地朝前栽倒！
“啊！”
她惊恐地闭上眼睛，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来临。
“扑通——扑通——”
耳边是健壮的心跳声，唇上触觉柔软，意料之外的吻，让秦莞莞睁大了眼睛。
就在此时，楚尘渊缓缓睁开了眼。
秦莞莞如坠冰窟，根本不敢看男人的眼。
“对不起小叔，是我的错！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骂我打我吧！”
只求别再把她扔给太监。
她低头跪扑在一旁，惶恐道歉，认罪。
等了半天，男人都没有反应。
她这才壮着胆子抬头，却发现楚尘渊闭眼躺在地上，呼吸均匀。
“小叔？”
秦莞莞凑到他面前挥了挥手，见他毫无反应才呼出一口气。
“还好喝醉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楚尘渊送进房休息，秦莞莞再也不敢多留，匆匆离开。
但经历这一遭，她晚上又做了噩梦。
梦中，公公们撕碎了她的衣服，将她屈辱绑在凳子上。
“不要……别过来，救我，谁来救救我……”
“小叔，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她绝望哭喊，却没有人来。
他们拿着腌臜的东西，发狠捅进她身体，看她痛苦，兴奋怪笑：“哭什么，我们这可是在尽心伺候你呢。”
“叫吧，没人会来救你了！楚尘渊不要你，还把唯一护着你的卫岑弄死了！千刀万剐哈哈哈……”
画面一转，她又好像来到了大雪下的午门，血肉模糊的卫岑被绑在行刑台上，他已经奄奄一息，却还嘶哑地说着——
“莞莞，别看。”
午门的大雪压得她喘不过气，怎么挣扎都无法醒来。
“轰隆——”
惊雷乍响，秦莞莞猛地睁开双眼，浑身早已湿透。
她抱紧自己缩进床角。
牙关打战，极力安慰自己：“是梦，是梦……这辈子我只要不纠缠楚尘渊，一定会没事的……”
“……我乖乖地，就没事了。”
窗外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秦莞莞再也睡不着。
下床点燃烛火。
守着那点光亮，她才感到一丝心安，就这么枯坐到了天亮。
“叩叩”
“小姐醒了吗？王爷请您。”
“就来。”
秦莞莞快速梳洗，想了想，没动那些艳丽奢华的衣服，挑了一套寡淡的月白色衣服穿上，只戴了一支蝴蝶发簪，就匆匆赶到前厅。
她赶到前厅，刚要进去，就看到李云裳和楚尘渊同坐主位，两个人有说有笑，看起来很是亲热。
只看了一眼，秦莞莞就垂眸不敢再看，她垂眸低头走进去，极其恭敬行礼：“秦莞莞参见公主殿下，小叔晨安。”
“莞儿无须多礼，咱们一家人不必这样客气，以后你只管叫我婶婶。”
李云裳上前扶起秦莞莞，握着她的手将她带到身边坐下，温柔关切，俨然一副王府女主人的样子。
秦莞莞抬头小心翼翼看了眼楚尘渊，只见他唇角微扬，似乎十分满意。
她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李云裳的眼睛，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连，莞尔一笑。
“我这次来是特地给你送赏花宴的请帖，你也快及笄了，王爷的意思是，帮你在宴会上挑一个夫君。”
秦莞莞脸色一白，楚尘渊急着叫她嫁人，是不是根本不相信她之前说的话？
他还觉得，她阳奉阴违，想着纠缠他？
还不等她想清楚，又听李云裳幽幽说：“莞儿，你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
“我听说你听到我和王爷的赐婚，跳湖了？身为皇家公主，我不是小气之人，若是王爷有意，他收你做个侧妃，我不介意。”
她语气看似随意，秦莞莞却心下一紧。
她刚忙摇头，刚想解释，就听楚尘渊否认：“坠湖不过是谣传，公主不必听信，我与秦莞莞只有恩情，绝无半点私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