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出现故障的时候,我努力控制住机身平衡,大声说:“穿好降落伞往下跳,下面都是雪,应该没问题,快。”
乔风拿出他椅下的降落伞,穿的时候慌得不得了:“怎么办,我的救生伞拉绳是坏的,怎么办?”
顾欣看见,一把抢过我的降落伞给他,把他的坏的降落伞扔给我:“换一下。”
我抓住她手腕:“你把我的降落伞给乔风,把坏的降落伞给我,我怎么办?”
顾欣挣脱我的手,戴好防护镜:“乔风没跳过伞,他没经验会害怕,你穿这个自己处理一下,你都会开飞机,这个小事能解决。”
我大叫:“你疯了吗?我没有降落伞会死的。”
顾欣一脸不屑:“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别这么胆小,放手。”
乔风在舱门看着她:“欣欣,我们一起跳吧,快,等会来不及了。”
我:“顾欣,我真的会死的。”
她冷漠地皱着眉:“你能不能别这么磨唧,要死就死好了,别耽误大家逃生的时间。”
我赶忙伸手去抢乔风手中的降落伞,却被顾欣狠狠推开。
顾欣甩开我的手,不给我任何反应时间,和乔风紧紧拉着,头也不回的一起跳出了舱外。
机身越抖越厉害,飞机上只剩我和助理小安。
小助理拿着降落伞,看着我:“钟哥,要不我们用一个吧,总比坏的强,也许这个可以撑得住两人也不一定。”
我的助理小安刚大学毕业,就一个刚入职不到半年的员工,都比与我结婚几年的妻子更关心我。
我看着下面刚跳出去的两个黑点,我心灰意冷:“小安,你赶紧跳伞,这撑不住两个人,放心,我会把它打开的。”
我说完,将小安往下一推。
机身越来越抖,再不跳,飞机就要撞到山上了,我看到极限高度,咬牙往外一跃。
风雪一下灌进我的口鼻,我飞速地往下掉,我拼命想打开降落伞,却徒劳无获,我下坠得越来越快。хļ
最后我绝望了,降落伞完全打不开。
我下落的速度比所有人都快,因为他们的救生伞已打开,开始慢慢降下,我飞快下落,看到了顾欣和乔风脸上的笑容,乔风用着我的降落伞,得以生还。
我爱了这么些年的妻子,却从未关心看我一眼,压根不在乎我的死活,她眼里心里,都是乔风。
我整个人都麻木了,在即将狠狠砸落在地的最后一刻,我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再见了。
下一秒,我的身体便在高速坠落下变得血肉模糊。
小安平安着陆后,马上打救援电话。
风雪很大,救援队无法进来,只能承诺等风雪小一点,搜救队会马上进行救援。
小安一个大男孩,红着眼圈跪在地上:“钟哥,你在哪?”
我的魂魄离开了身体,飘在风雪中,感觉不到冷,但是,我看到自己摔得四分五裂的身体,有点想哭,当时真的很痛啊。可是,临死的痛却抵不过心痛的瞬间。
风雪很大,他们开始找寻避雪的地方,终于找到了避险点,进去时,发现顾欣和乔风也在。
小安跑过去:“欣姐,你看到钟哥了吗?”
顾欣正倒着热水给乔风,边不耐烦地说:“没看见,他自己会找避雪的地方,放心吧。”
小安快哭了:“我都没看到钟哥打开伞,他会不会出事了?”
顾欣推开他:“你别有被害妄想症好吗?那个降落伞只是拉绳坏了,他想办法都能打开了,你别在这危言耸听。他都有直升机的驾驶证,平时有空会开飞机出去玩,他压根不会有事。”
小安:“可没有降落伞,在这暴雪环境和这样的高度都会很危险。”
顾欣不理他,只顾着和乔风说话:“你快喝点热水,你感冒还没好,别又着凉了。”
小安一咬牙,一头扎进了风雪里去寻找我的踪迹。
风雪太大了,小安很快返回来。
顾欣冷言冷语:“我说了不用找,他肯定找地方躲起来避雪了,他又不是小孩,难道还不会躲一躲吗?你们真提瞎操心。”
小安几乎哭出声:“我现在担心钟哥出事了,你是钟哥的太太,你怎么能这么对他,你对别人都比对他好。”
小安是我的助理,这半年来,他是目睹了很多我和顾欣之间的事,他早都对顾欣对我的冷漠心有不满。
这次出来玩,我特意带了他,因为他是南方孩子,没见过雪,却没想到,最后坚持寻找我的,是他。
第二天,风雪停了,搜救队开始进来搜救。
小安说了事情经过,也说了可能降落的范围,搜救队开始出发了。
而顾欣和乔风,坐着搜救队派来的车,离开了。她上车前说:“小安,你是钟远的助理,你说他出事,你慢慢找吧,乔风又开始咳嗽了,我们先走了。”
小安拦住她:“欣姐,你不留下来等一下消息吗?”
顾欣皱着眉生气他拖延她离开的时间:“我又不是专业的搜救人员,我留在这有什么用啊,而且,乔风咳嗽加重了,万一肺炎怎么办,必须马上去医院。”
“有消息你再通知我,不过,钟远向来不喜欢别人管他,我劝你少管闲事,他想回来的时候就会回来了,你少瞎操心。按我说,压根不用找。”
小安:“你抢钟哥的降落伞给别人,你连他的死活都不在乎吗?你怎么能这样。”
顾欣生气了,拍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上了车:“关你什么事,滚开。”
车子绝尘而去。
我的魂魄站在风雪里,我拍拍小安:“谢谢你为我说话。”虽然小安听不见,但是我仍感激他。
我的魂魄一直跟在顾欣身边。
看着她坐在乔风身边,时不时拿颗润喉糖给他,时不时担心地问:“要不要紧?快到医院了。”
乔风拉下她的手,温柔地说:“欣欣,经历这次生死,我想明白一件事。”
顾欣:“什么事?”
乔风紧紧盯着她,用手轻轻抚上她的脸:“你将我的生死摆在第一位的时候,我在想,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顾欣眼睛红了,扑进他怀里:“无论任何时候,你在我心里,比任何人都重要。”
乔风轻轻吻上她的额头,不顾坐在前面的司机的目光,紧紧地相拥,庆祝他们的死里逃生。
我的身体颤抖着,原来,伤心到一定程度,魂魄也能发抖。
顾欣和乔风很快到了医院,在顾欣的强烈要求下,医生给乔风做了全面检查,证明只是有一点咳嗽,身体完全没问题。
顾欣一定要乔风留院观察几天,“他体质比较弱,又冻了一天,还是观察几天我才放心。”
乔风无奈地住了院,一脸宠溺地看着她:“你别这么担心,我又不是孩子了。”
顾欣嗔怪地说:“你还说呢,你咳嗽了,好好休息,我叫了家里的阿姨给你炖了鸡汤,好好补一补才行。”
这样温柔体贴的顾欣是我从未见过的。从结婚以前,她十指不沾阳春水,更别提我生病了需要喝点什么汤之类的。
她只会不耐烦地说:“你生病就去看医生啊,我又不是医生,我陪着你有什么用,我是药吗?”
“你感冒去客房睡,别传染我。”向来是一脸地嫌弃。
和眼前这个体贴入微,端茶倒水,时不时量体温摸额头的人,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