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州怎么回事?还没来吗?」顾祁在包间里大叫着。
有人回:「说接人去了,路上呢。」
「什么人,还能劳动他亲自去接?」
听到这话时,我握着手机的手下意识顿住,手机界面还停在我给靳时州发的那条消息上:【时州,你快到了吗?】
距离消息发出去已经一个小时,没有任何回复。
我环顾了下四周,他的朋友我都认识,几乎都已经在这里了。
那他,还会去接谁呢?
我心下有些茫然,一颗心似有若无地揪着。
下一秒,包厢门打开,我转头望去,却被眼前的一幕刺痛了眼睛。
靳时州向来冷漠的脸上,泛着温柔的笑,将那名女孩紧紧地搂在怀里。
女孩穿着单薄的白裙,身上还披着他的西装,小鸟依人地靠着他。
一时间,房间里的热闹都安静了下来,不少人眼睛在我身上打转。
我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认真地探究靳时州面上的微表情变化。
悲哀地发现,他冷漠的眼中有星星点点的柔光,连眼尾泛起的弧度都比以往大一些,他这次好像真的很喜欢这个女孩。
白裙女孩吐了吐舌头,娇俏道:「不好意思,刚刚耽误了一会儿时间,都怪时州非要在车里……
「你是时州的妹妹吧,他说他妹妹过生日,刚好介绍大家给我认识一下。
「我叫白……」
靳时州打断了她,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顶,而后看向我:「悦悦,叫嫂子。」
我抬着头,费劲地从逆着的光晕中看他,眉目精致,鼻梁高挺的好相貌,一双多情的风流眼。
我十六岁那年遇见他,十八岁那年爱上他,这些年,他看山看水看繁花无数,却从不转头看我一眼。
他会在醉酒时吻我,却在清醒时同我说,将我当作了别人。
他说:「陈嘉悦,有靳时州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我想过他厌我,丝毫不爱我,可我以为……至少不是在今天。
这么多年的纠缠,我比任何人都累,比任何人都想放下。
原本,今天是我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
可我没想到,他比我更想斩断这段纠葛。
我深吸了一口气,笑容满面:「嫂子好,我叫陈嘉悦。」
昏暗的灯光中,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靳时州脸色一沉,而后笑着:「陈嘉悦,希望这不是你又一次耍把戏。」
我知道,他是在说一年前,我假意答应他去相亲,结果却半路逃跑的事。
我将刀子插入三层高的蛋糕中,平静无波地说:「你想多了。」
然而,他似乎还是不信,扯了扯嘴角:「或许你该看看其他男人。」
他突然抬手,指了指角落里的男人:「我看阿衍就不错,你可以试试。」
被他指到的男人,穿着黑色冲锋衣抱着胸靠在沙发上,一顶黑色鸭舌帽盖住半张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
那是江氏集团的小儿子,江衍,是一名顶级赛车手。
他跟靳时州的关系似乎并没有那么要好,他们私下似乎也不常来往,但奇怪的是,他今晚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明明,所有人都知道,我在靳时州那里,没有丝毫分量。
然而此刻,我思考不了这么多,靳时州为了让我知难而退,已经将路堵死了。
我站了起来,看了靳时州一眼,毫不犹豫地走向江衍。
他被我摇醒,掀开帽子时,一双睡眼还有些懵懂,湿漉漉地看向我。
他的语气熟稔:「嗯?怎么?」
但我跟他不熟,所以这么多年,我甚至都没怎么跟他说过话,更别说交换联系方式了。
看着他白皙精致的脸庞,我才有些后知后觉的尴尬。
我硬着头皮,拿出了一张名片,假装冷静地问:「如果你……你需要机械臂可以找我们公司……」
我的声音小到只有他一人能听见,所以在靳时州等人看来,我是在给江衍递名片,对他邀约。
江衍回过神来,薅了一把柔顺的头发,轻声笑了笑,两只手指夹过那张名片。
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他的声音有些大,语气有些暧昧:「行——那到时联系。」
我镇定地转过身,走到蛋糕前,象征性地挖了一勺子。
而后说了句大家玩得开心,扔下勺子,头也不回地离开包厢。
在经过靳时州时,他竟然没有我意料中的欢喜神色,反而面色阴沉着。
他拽着身旁白裙子的手臂,连她喊了好几声疼都听不到。
而我在经过他时,只在心里默默地说道:再见了靳时州。
在我离开包厢后,他们炸开了讨论。
「时州,你就不怕嘉悦真离开你啊?」
「怎么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多爱州哥,也就是被气到了,过两天肯定乖乖回来。」
「也是,这几年州哥怎么混蛋,她都是随叫随到的。」
「不过州哥,嘉悦长得这么漂亮,这些年对你又死心塌地的,你怎么就没动心呢?」
靳时州抿了一口酒,无所谓道:「怎么,你喜欢?」
那人挠了挠头,嘟囔着:「她又不喜欢我……」
这时有人嬉笑着问江衍:「话说,阿衍也不喜欢陈嘉悦这款的,她想用你来刺激州哥,估计算盘要落空了。」
而江衍的目光还在那张名片上,闻言,抬起一双狐狸眼,手中把玩着那张名片,勾着嘴角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感兴趣呢?」
话音一落,包厢里瞬间安静,靳时州下意识捏着酒杯,转头看向他。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一双眼有隐约的薄怒,一双眼轻佻漫笑睥睨着。
良久,江衍撑着下颌,说:「别在意,我开玩笑的。」
靳时州耸了耸肩,无所谓地笑着:「别介,你喜欢就追呗,说不定我还能给你俩随份子钱。」
随后,他又随口道:「不过,可能你得失望了,陈嘉悦这人死心眼,认定了谁就是一辈子,想追她……」他摇了摇酒杯,「有难度。
「而且,她从小就不喜欢玩赛车的人。」
那意思是明晃晃地志在必得、有恃无恐地告诉江衍,她陈嘉悦这辈子除了靳时州,不会再喜欢别人。
江衍眯着眼看了看他,面上看不出情绪,只是微微勾了勾嘴角。
偏偏那笑,落在靳时州眼里,十分刺眼。
不过,靳时州无所谓地扯了扯嘴角,不出三日,陈嘉悦就会乖乖提着亲手熬的汤,出现在他公寓楼下。
这么多年了,他还不了解陈嘉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