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孽子!
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要给这种人渣当娘?!
她只是看了一本甜甜的古言小说而已啊,怎么就莫名其妙地穿越成了书中那个不得好死的恶毒老太太?
书中的女主角,正是她还未出生的孙女。
而她,就是书中那个重男轻女的老不死奶奶,纵容大儿子打儿媳妇,嫌弃亲孙女不是孙子,对其各种磋磨,她几乎是女主整个童年所有苦难的来源。
而结局,也可想而知。
就在三个儿子都有出息后,她即将过上好日子的前一天,被她的三个儿媳妇联手下毒弄死了。
可谓大快人心。
当然,那是作为读者的时候,现在……
严清溪只觉得欲哭无泪。
苍天啊!
想她二十六岁芳华正茂的好年纪,未婚未育连恋爱都只谈过半个。
凭什么要面对这样凄惨的结局!她还无痛拥有三个大儿子,当了婆婆,甚至还即将当奶奶。
这满脸的褶子,一肚子的赘肉,还有那两个干瘪又下垂的胸。
严清溪化悲痛为力量,抄起一旁的烧火棍,咬牙切齿地一脚踹开屋门。
今天不是这孽子死,就是她严清溪再亡一次!
儿媳妇恨她入骨,与她这不争气的混账儿子绝对脱不开关系!
严清溪身后,庄杨的媳妇,关招娣已经吓白了一张脸,双腿发颤,忍不住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庄杨要打死她,娘还去递了棍子。
而且看娘刚刚那要杀人的眼神,她今天……她今天是没有活路了啊!
然而,还不等关招娣求饶,严清溪的棍子已经砸了下去。
“嘭”地一声,却重重砸在了庄杨的身上。
庄杨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严清溪:“娘,娘您好好的干嘛打我?”
看着眼前这个不要钱的大儿子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严清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怒视着庄杨:“你说我为什么打你?”
庄杨眼珠子转了转,落在了门口关招娣的身上,瞬间露出他懂了的表情,大喝一声:“该死的贱妇,你是不是苛待娘了?我让你在家里好好照顾娘,你是不是都没听进去,你这个不孝顺的儿媳妇,还不过来给娘磕头道歉!”
关招娣瞪圆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她此刻所看见的。
她婆婆竟然打了老大?
听见庄杨的声音下意识地颤了一下,她不敢反驳,她瑟缩着脖子,抖着腿站起来,刚迈了一只脚到门槛上,就看见她平日里凶神恶煞的婆婆,再次举起了烧火棍。
对准的,依旧是庄杨。
“我让你红口白牙一张嘴就冤枉人,我打死你个混账东西!”
严清溪非常生气,见过渣男,没见过渣到这个境界的。
她要揍他,跟他媳妇有什么关系?
一定就是因为他常干这种事,才让她们婆媳之间除了恨还是恨。
不反思自己,反倒一盆脏水就扣在他媳妇身上,什么东西?!
她今天势必要打醒这个狗男人。
灵魂只有二十六岁的婆婆严清溪,此刻内心只有一个念头。
Girls help girls!
为了儿媳妇,也为了她自己!
关招娣傻眼了。
庄杨也傻眼了。
屋子里所有人都傻眼了。
庄家老太太今天不太对劲儿啊!
谁不知道庄家老大在庄家老太太心里有多重要,从小就疼得紧,尤其在他十四岁考中秀才后,更是成了她炫耀的资本,是她的掌中宝,心头肉。
别说打,平日里就算是说句重话都没有过。
今天,这可是实实在在的两棍子打下来。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庄杨也想知道,他被打得满屋子乱窜,嗷嗷惨叫。
“娘,娘您怎么了?您到底怎么了啊?您别打了,哎呦哎呦,疼疼疼!”
严清溪也感受到了众人眼中的意外和惊讶,知道自己今天的行为很反常,但她很快就想好了说辞。
她把手里的烧火棍往地上一丢,抬手指向庄杨,怒不可遏中又饱含伤心地开口道:“你还好意思问,我差点就病死了,你知不知道?!”
庄杨愣了一下,“娘生病了?我怎么不知道?”
严清溪冷笑一声:“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娘吗?你就只知道赌!”
庄杨下意识看向关招娣,瞬间满布猩红,他猛地想到了什么,几步冲过去就抓住了关招娣的领子,把人提了起来。
“你是怎么伺候娘的?还把娘伺候病了?你这个扫把星,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没有,娘,娘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才生病的,不是我。”关招娣解释道。
可庄杨不信,他恶狠狠道:“放屁,一定是你,就算不是你害得娘生病,也是你在娘面前胡说八道,才让娘这么生我的气,我今天必须好好教训教训你给娘出气!”
庄杨抬起手就要打。
比他的巴掌更快落下去的,是严清溪的烧火棍。
她举起棍子不偏不倚砸在了庄杨举起来的胳膊上。
“啊!”
庄杨痛得大叫一声。
严清溪只后悔自己动作慢了,刚刚就不该把烧火棍丢了,还得再捡一次,实在是没想到这便宜儿子能这么欠揍。
“娘,您又打我?”庄杨的声音中明显透着委屈。
他今天挨了三棍子了,他娘不爱他了。
严清溪敲着烧火棍,怒斥道:“你还好意思怪招娣?这么多天,全都是她床前床后、端茶倒水的伺候我,你呢,你却把我用来买药看病的钱都拿出来赌输了,你这个不孝子,你还有脸骂我儿媳妇?你说,你今天又输了多少?”
庄杨自知理亏,不敢再吭声,默默地低下了头去。
眼角余光瞥着那根烧火棍,时刻警惕着。
娘打人原来这么疼,他不顶嘴了行了吧。
“行了行了姐,你也别生这么大的气,咱们庄杨不就是一时糊涂吗?以后你让他把赌戒了不就行了。”
人群里,走出来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他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笑,走到庄杨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说你要是早一点把那两贯钱借给我,是不是就能少输点了,现在好了吧,你不借给我,不也全都输完了吗,唉。”
阴阳怪气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严清溪的弟弟,严家宝。
严清溪微微眯了眯眼睛,突然笑了。
她正愁没钱的苦日子要怎么过呢,这不,送钱的来了。
此人正是她的好弟弟——严家宝。
听这名字都知道,她弟弟可是全家的宝贝。
书中对于严家宝的描述几乎没有,毕竟那是一本以她孙女为主角的书,可严清溪的记忆里有啊。
她们姐妹三人自小就被赋予重任,一定要照顾弟弟,长大了也得养着弟弟。
回想起记忆中的自己,掏空了家底也要养着她弟弟的这些事儿,严清溪的牙根都直痒痒。
合着她不只是个恶毒婆婆,偏心娘,还是个人见人烦,狗见了都要叹气的扶弟魔。
庄杨嫌弃地拍开严家宝的手,嘀咕一声:“借给你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还不如给我做本钱呢。”
严清溪摩、挲着手里的棍子,眼底闪着跃跃欲试的光芒,她忽而开口:“家宝?你是不是还欠着我钱没还呢?”
严家宝一愣,下意识就反驳道:“姐你说啥呢!我可是你弟弟,我跟你拿钱那能叫欠吗?”
严清溪望着严家宝,严肃且一脸认真地说道:“我们家确实已经一分钱都没有了,米缸也见底了,你今天也看见了,最后那点钱都被你那个不成器的外甥输光了,这么多年,你从我这儿借的钱加起来不少,不用你一次还清,先把我上个月刚借给你的两百文还了吧。”
严家宝怔了一下,没想到他大姐竟然是认真的,不过他马上就哭起穷来:“我哪儿有钱啊,姐,你还不知道我吗?我从小就身体不好,一直以来也挣不了什么钱。”
“是吗?”严清溪挑了挑眉:“你们家是刚买了一辆牛车吧?既然你没有钱还我,就把那车抵给我吧。”
以前的原主傻,她可不傻。
严家宝穷?
严家宝比她们几个姐姐,不知道要富有多少!
“凭啥?!”严家宝立马跳起来:“那可是我花自己的钱买的!”
“你的钱?你的钱不是我和你二姐给你的?我懒得跟你说这些废话,我这儿还有你写的欠条,你要是不还钱,我就去官府告你去!”
严清溪真是庆幸,虽然原主给了严家宝不少的钱,可其中有两大笔钱,当初都是签了欠条的。
说起来,这也还是早死的庄家老头子红着脸非要让严家宝签的,要是真的依了原主,半张欠条都不可能有的。
严家宝涨红了一张脸,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严清溪:“严清溪你行啊!你真行!你既然不拿我当亲弟弟,也别怪我不拿你当姐,你还要去告我是吧?要本事你就去啊!我还就不还了,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放完狠话,严家宝转身就要走。
严清溪却突然冲着庄杨喊了一嗓子:“老大!把他给我按住!”
“啊?”
庄杨愣了一下,严家宝也愣住了。
严清溪自己动手了。
见严清溪上前去拉扯严家宝,庄杨立即明白过来,一个飞扑彻底把他小舅舅按趴在地上。
严清溪则自己动手,在他怀里腰间摸了一遍,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就到手了。
“把钱还给我!严清溪你是不是要造反了,你竟然敢抢我的钱!还给我!”
严家宝肥胖的身子在地上挣扎着,可一听见自家老娘把钱抢了,赌鬼庄杨的潜力可就被激发出来了。
愣是死死按着严家宝,就连被打肿了的胳膊都感觉不到疼了,让严家宝半天也挣扎不开。
“你这个贱、货,你怎么敢这么对我?回去我就告诉娘,让娘打死你个贱、人!”
严家宝被按得疼了,开始口不择言。
严清溪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骂我是吧?老大,他这身衣服也是我花钱给你买的料子吧?给我扒了!”
“好嘞娘!”
庄杨应了一声,扭头就喊关招娣:“愣着干啥过来帮忙!”
“唉!”
关招娣慌忙应了一声,赶紧过来,常年干活的她手劲比庄杨都还大,三下五除二就把严家宝外头穿着的蓝色锦布衣裳给扒了下来。
“滚吧。”
严清溪居高临下地盯着严家宝:“滚回去记得把钱凑齐,还给我。”
关招娣和庄杨松开手,严家宝才从地上爬起来,一咕噜冲到大门外,见着安全了立即开始破口大骂。
“严清溪你个贱、人,忘恩负义的畜生,你给我等着!你看我不弄死你!”
严家宝咬牙切齿地发狠,今天竟然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这么大一张脸,他也决不能让她好过!
翌日一大早,天刚亮,严家宝果然杀过来了。
他的身旁,还搀扶着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
他走得昂首挺胸,好似村口最牛的大白鹅。
“严清溪你给我滚出来,有种你当着娘的面把你昨天的话再说一遍!”严家宝可太了解他这个大姐了,从小到大,但凡娘瞪个眼睛,她就老老实实地服软了。
昨天竟然还想跟她要钱?当他娘死了不成?
老太太陈氏不负儿子期望,进门后就是一嗓子:“你个赔钱货你怎么有脸跟你亲弟弟要钱的?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姓什么?老娘从小把你拉扯大,可不是为了让你欺负你弟弟的,你给我滚出来给你弟弟道歉!”
这刺耳的声音,立马让屋子里头正在吃饭的严清溪放下了碗。
她顺手抄起床头放着的一根笤帚,迎着门口走出去。
“凭什么让我给他道歉?欠账还钱天经地义,我让他还钱就是欺负他了?”
天底下哪有这个道理?
陈氏可不听这些,她只冷哼一声,搬出那句万年不变的理由来:“他是你弟,你就这么一个弟弟,你帮衬帮衬他怎么了?”
严家宝也冷笑着,指着严清溪的鼻子骂:“大姐,你可清醒点吧,别以为你生了儿子就有指望,那都是姓庄的,我才是和你一个姓的,你以后还得指望我,可别再说蠢货,办蠢事了。”
陈氏冲着严家宝点了点头,继续说:“前些天他听说你生病了,本来是让你过去给他做饭的,都没叫你去,只喊了你二妹去,我看他是白心疼你了!你病好了,立马就要翻旧账了是不是?”
“现在不过是见他买了个牛车你就想要,你怎么那么大的脸?他不给你,你就敢明抢,反了天了!”
陈氏越说越气愤,到最后更是已气得指着严清溪的鼻子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