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谢泽杀死那天,他狞笑着问我为什么不肯放过他。
身为一个检察官,我秉公执法,自然没错。
作为白雨欣的丈夫,我想让她认清谢泽的真面目。
却不想我的固执和严谨,竟让自己丧了命。
可我死后,竟还要亲眼看着妻子对谢泽极尽体贴关怀。
“谢泽,你今天感觉怎么样了?”白雨欣将果篮放在谢泽病床旁的柜子上。
她脸上露出真切的关心刺痛了我的眼睛。
谢泽温柔一笑,安抚地拍着白雨欣的手背:“宝贝,别担心我,这是见义勇为的功勋章。倒是唐检察官,他最近还在和你闹别扭吗?”
多可笑,谢泽身上的伤口是杀死我时,我们扭打在一起划伤的。
到了他的口中,竟变成了做好事受的伤。
白雨欣却没有丝毫怀疑地相信了,她对谢泽一直都是无条件地信任。
“你都受伤了,还管唐明盛干嘛?他在心里可一直想着给你定罪,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妻子耐心地给谢泽削着苹果皮。
我看着阳光洒落在妻子脸上,和我们大学一起上法学课时一样温柔恬淡。
可现在却物是人非,她一心扑在谢泽的案子上,要亲手拯救她的白月光。
妻子捏起一块苹果喂到谢泽的嘴边,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律师朋友的声音响起:“白律,唐检和你在一起吗?有个案件我想和他交流一下,打他电话没人接。”
白雨欣却皱起了眉:“我怎么知道唐明盛去干嘛了?他最近总躲着我,问我不如去问小区的保安。”
朋友愣了一下,以为白雨欣在开玩笑,声音放缓道:“白律,你说笑了,你和唐检可是我们眼中的模范夫妻。麻烦转告唐检,有时间给我回个电话。”
妻子啧了一声:“他已经两天没回过家了,不如你打听一下他是不是在其他女人床上吧。”
朋友尴尬地笑了一下:“白律,我就先不打扰你了。”
我叹了口气,相熟的朋友眼里,我和白雨欣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可这些年,我一直都知道,她心里有另一个人。
但结婚前,白雨欣却认真地对我说:“唐明盛,这辈子我只认定你了。”
我当时只觉得能得到白雨欣的回应,这些年的付出都值了。
而现在,我的尸体被谢泽藏在肉联厂的冰柜里,妻子也未曾想过寻找我的下落。
可听说谢泽受伤后,她却立刻和律所请假,守在谢泽病床边看护。
谢泽的伤口本就不深,在白雨欣的精心照顾下恢复得很快。
病房的人都以为他们是一对夫妻,打趣道:“今天又给你老公送熬鸡汤了,你们两个感情真好。”
“小伙子,你可得好好对你老婆,她是真关心你。”
看着谢泽和白雨欣甜蜜地对视,
我心中仿佛破了一大洞,冷冽刺骨的寒风灌进去,让人止不住地颤抖。
我失踪的这阵子,因为走前告诉助理我出去调查,单位也没发现异常。
谢泽出院这天,妻子将他带回了我们家中。
墙上的结婚照被妻子收了起来,属于我的拖鞋也被替换成了新的情侣款给谢泽穿。
谢泽看着客卧的生活痕迹:“这里住的是……”
妻子冷笑一声:“唐明盛整夜咳嗽吵得我睡不着,就一直住在客房了。既然你来了,就和我住在一个屋,他不敢说什么的。”
白雨欣只觉得我烦,可她不知道,我的咳嗽是因为肺癌引起的。
看出了谢泽的局促,白雨欣给他倒了一杯温水,“谢泽,你就把这当成自己家,随便逛逛,想进哪屋都可以。”
谢泽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他笑道:“那太好了,住院这阵子我都没看书,我一会去书房看看。”
我紧张地看向妻子,她却点头应允。
闻言我心中一颤,只觉得周身通寒。
我们婚后就是分开办公的,白雨欣说需要避嫌。在接手谢泽的案子后更是如此,她每次离开时都会锁紧她书房的门。
我有时觉得自己不是她的丈夫,而是她需要防着的小偷。
谢泽假装无意地指着我书房的门问道:“雨欣,我能进去看看吗?”
妻子愣了一下,主动为他拧开了门把手:“在我家里,你想去哪都可以。”
“可这不是唐检的书房吗,他不会生我的气吧。”
白雨欣却嗤笑一声:“他在我这懦弱得很,不敢有脾气。”
她说得倒也没错,我在妻子面前,总是百依百顺的。
白雨欣皱下眉我都要想着怎么哄她开心,吃饭时她比平日里吃得少我都要变着花样做她爱吃的。
到了妻子的眼里,法庭上干练威严的检察官竟也成了懦弱的代名词。
谢泽和妻子是年少时的青梅竹马,后来父亲赌博破产,谢泽东躲西藏,与妻子这些年维持联系也是向她借钱。
得知谢泽第一次结婚的消息时,白雨欣同意做我的女朋友。
谢泽第二次结婚时,白雨欣同意了我的求婚。
直到谢泽第二任妻子过世,白雨欣时常背着我去见谢泽,
两人去游乐园找寻共同的回忆时,我在家中守着冰冷的饭菜独自过着生日。
因为谢泽,白雨欣和我发过很多次脾气,她指着我的鼻子厉声道:“在我心里谢泽就是比你重要,你不要挑战我心里的底线,不然我们就离婚!”
她每次提起离婚,我的心中都苦涩无比,但却不敢再让她注意和谢泽相处的分寸。
直到保险公司怀疑谢泽杀妻骗保,将他告上法庭。
妻子却因我是这个案子的检察官,又开始对我温柔讨好。
我起初以为她是想重新和我守护好这个家,
殊不知白雨欣状似无意地询问我谢泽案件的进展,是因为她选择做谢泽的辩护律师。
白雨欣为了在庭上避嫌,甚至苦口婆心地劝我:“明盛,我们先离婚,等谢泽的案子结束我们再复婚。”
门铃突然响起,打断了我痛苦的回忆,也打断了谢泽和白雨欣的柔情蜜意。
楼下的阿婆端着一碗汤,柔声道:“雨欣,我注意到你们家灯亮了,这么晚了喝点汤补补身子。”
妻子愣了一下,她和楼下的阿婆交集向来不多:“王婆婆,多谢。”
阿婆却摆了摆手:“你们家明盛之前给我钱了,让我以后熬补汤的时候都给你带出来一碗。我们家传秘方,养人……”
她的话音在看到缓步走出的谢泽时顿住了。
阿婆见识多广,尴尬地笑了两声,叹了口气便离开了。
她走前意味深长道:“雨欣,明盛对你可是一往情深,你可要好好对他啊。”
白雨欣面色阴沉地关上房门,毫不犹豫地将汤倒进了洗手池里。
谢泽搂住她的腰肢:“唐明盛特意叮嘱阿婆做的,怎么不喝?”
妻子皱着眉厌恶道:“我可不相信他是好心,别是想毒死我。”
我听到妻子的话,眼眶酸涩地发痛,却已经流不出一滴眼泪。
说着,妻子掏出手机,呢喃着:“过阵子案子就开庭了,唐明盛再不同意和我暂时离婚,难道你还要换辩护律师吗?”